一月,你尚未出现。
北方的长河上漫过云烟,我握紧手里的枯木,仰望白天。往来都擦肩,归途蜿蜒。此行赴他乡,无语无言,再多看一眼,赶在梦醒时分,赴一场岁月春宴。青涩的十几岁,叛逆茂盛,有人赠你以诗歌,有人予你以风雪。
二月,人潮靠近铁轨,忽然止步。
我是选择奔赴黎明,还是赶回家中,列车驶向南国,纷飞的雪花就像是冰冷的纸片,告别了昔人旧眷,返回城中。围城之外,是世外桃源,围城之内,是犬马声色。于烟火气盛之处,回首,不必送。
三月,早春不过一棵树。
我跋山涉水寻你隐秘的浅梦。梦呓染了春色,眉眼逗留着遥远,我定不会叫醒榻缘的你,去唤惺忪的沉香。如果你真的熟睡,我宁愿相信你默许我的凝望,如果你此番假寐,我倒是窃窃心生欢喜。帘外千山远,待水面清圆,我便唤你看绿肥红瘦假装平常。
四月,应该磊落光明。
浅草刚好掩埋了马蹄,纸屑刚好誊写了雨季,花枝刚好勾勒了鸟趣,新茶刚好蔓延了归期。我带着清新的眉色,温软的鸡鸣,以及生动的黎明,从深夜,走向你。
苍绿近似你,浮了这壶十里桃色。从此飞扑云雀翅,陪你等六月淅沥。
五月,我们对面坐着,犹如梦中。
遇见你的那天,我的手带着你的余温,突然感觉我的世界便明亮了。你暗恋清澈的眉眼,犹如倦鸟恋归林。世间没有永远的拒绝,只是暂时不被接受,就好像我拒绝最好最圆的月亮,拒绝患得患失的宇宙,却无法拒绝你。
我的灵魂里,不曾有过一丝白发。就像遇见了此时的你,就像五月花,就像绚烂的白日梦。
就这样六月到了,六月里,满城风雨,一如年少模样。
倦鸟歇在你肩上,树林囚禁着栀子的香,以前我以为是风的狂妄,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方向。这天地森然,无边无际,我们看过所谓的山川湖海,也甘愿囿于厨房和爱。
七月,悲喜交加,岁月缝花,我在时间的墓碑上刻上我愚蠢的浪漫主义。
八月,就是八月,我守口如瓶,学会不动声色的张扬,假装学会了原谅。
一个人久了,反而看淡了悲喜,不是长大了而是不再那么在乎了,我也曾被世人拥进怀里然后痛哭一晚,可终究我也没学会好好安慰一个人。也许,我会遇见你,彼时,无忧亦无惧。眉宇间,有清风,也有沟壑。有所保留,有所期待。
得未曾有,山水相逢。说到底,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还在乎你。
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镜头不一定阑珊,相爱却可以缓慢。我喜欢彼此相遇得那么正好,没有万物蛰伏的相爱恨早,也没有万籁俱寂的渔舟向晚。我喜欢这天气的刚刚好,心情的刚刚好,好在鸟趣横生,我能把你温柔抱。
十一月跌跌撞撞,我后悔莫及弄丢了你,你还回来吗?我的心快要下雪了。
也有想过,年老的自己。
身体开始随着日光变得缓慢,开始随着湖水变得圆满,也许会在清晨小巷买一盆小黄花,在老树下泡一壶茶。也许会留着苍苍的白发,穿着颜色朴素的布衣棉麻,在楚汉两界看落花流水千军万马。
也许会躲进厨房,把往日时光炒一炒炖一炖。也许只是坐在黄昏的巷口,拉着你的手,看夕阳渐渐落在你的绣花脚踝,或者是小猫儿爬到屋顶,我眯缝着眼,指给你看。
十二月,大雪弥漫。
清欢不归故人,如锦衣夜行。赠你以诗情画意,予你以空欢喜,刻骨于雪,失落于风。原来只是少年梦境,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理想未三旬,人已在途中,灿若秋阳,一如年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