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搜索寻得的断简残篇,拼凑古人品香的影像得知品香时兼观烟气
“苏合氤氲,非烟若云,时浓更薄,乍聚还分,火微难尽,风长易闻,孰云道力,慈悲所薰。”(梁孝元帝《香炉铭》)。氤氲的烟,使人产生缠绵的联想和情思。古人对烟气的迷恋,可以从两汉到魏晋流行的博山香炉,窥知一二。
汉武帝时博山炉反映道家的神仙思想,炉盖如仙境圣山,高耸多孔可以散烟,炉座下往往连圆盘储水;当炉腹焚香,烟气窜出时,看起来宛如一座云雾盘绕的仙山。传说是西王母赠予汉武帝的神器,通常为青铜鎏金,造型华丽富贵。博山炉在中国流行了七百年,渐渐受到佛教影响。南北朝出土或出现在画中的博山炉,融合了莲花造型,薰盖上座座仙山化为朵朵莲花瓣。
博山炉内烧的经常是名贵沉香,如李白诗:“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晚唐罗隐诗:“沉水良材食柏珍,博山炉暖玉楼春。”有时也不一定是沉香,如南朝吴均《行路难》:“博山炉中百合香,郁金苏合及都梁”或梁昭明太子《铜箔山香炉赋》:“爨松柏之火,焚兰麝之芳。”
渐渐地,古代品香的人发觉烟的火燥气有害品香,开始研究有香无烟之方。据说宋徽宗时的权相蔡京,有天风寒感冒,客人到家里探病,蔡京请客先坐东阁,命丫鬟焚香,但访客坐上半天也不见丫鬟擎香炉入内,正纳闷时,丫鬟又上来说:“香已满;此时只听蔡京说声:“放!”窗帘卷起,香气蓊蓊郁郁涌入房间,顿时“满室如雾”,蔡京告诉访客:“香需如此烧,乃无烟气。”
最迟至唐代,中国人已懂得隔火取香的方法。李商隐有首《烧香曲》:“兽焰微红隔云母”,以兽形香炉盛香灰,火炭埋于灰下所以透出微红的焰光,香品盛于云母片上蒸煎。这种没有明火与烟气的用香方法,会使香味更加纯粹,舒缓而绵长。《颜氏香史·焚香》:“焚香必于深房曲室,矮桌置炉,与人膝平,火上设银叶或云母,制如盘形,以之衬香,香不及火,自然舒慢,无烟燥气。”至宋时已有香室及香案的雏形,香炉高度大约齐膝,以盘状的银叶或云母片隔开火与香品,如此香无烟气,醇和幽雅。
诗人杨廷秀的《焚香诗》,相当具体地描述宋人用香的过程:
琢瓷作鼎碧于水,削银为叶轻似纸。不文不武火力匀,闭阁下帘风不起。
诗人自炷古龙涎,但今有香不见烟。素馨欲开茉莉折,底处龙涎示旃檀。
平生饱食山林味,不柰此香殊妩媚。呼儿急取蒸木犀,却作书生真富贵。
第一句为选炉,用的是青瓷香炉;第二句指香具:银叶削得极薄,用来作煎香的隔片;第三句讲火候,适中均匀为佳;第四句指香室条件,必须透气而不通风。第五句形容香品,是诗人自己以龙涎调制的私藏。第六句指用香方法:留意着让香出气徐缓释放时,最幽雅耐闻。第七句开始,描绘香味的前中尾段:茉莉花香先飘出,中味到后味出现龙涎和旃檀的香韵。并品评其香的意境和趣味偏于妩媚。突然灵感一来,急唤小儿去庭院取木犀花,放在香品上一起蒸薰,花香袅袅徘徊于居室之中,不禁使一向寒素自居的书生也不禁感叹:太享受了、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