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也没提起过那个相扑运动员,三年后,爸爸死了,我没有和他看过一场足球赛。妈妈一直和爸爸吵架,直到他死去,但是她很快也随着他去了,我从没有开车载过他。
最后一部分的台词随着夏蝉的声响缓缓悉出的时候,止住了泪水但依旧觉得如鲠在喉。小胖哥边打游戏边抬起眼问一句,这电影到底在讲什么啊。对啊这电影究竟在说什么,想要表达什么?以至于今天聊到它的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推荐人去看。它的节奏缓和而沉闷,没有跌宕的故事情节,没有惊心动魄的特效画面,就是些稀松平常的家庭琐事,是那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故事,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画面,却让人体会到关于生命的哀伤,都是静默而漫长。
2008年上映的是枝裕和的电影。
渐渐地,是枝裕和成为“亲情”的代名词,比海更深、海街日记被越来越多的影评公众号提起。《海街日记》是和小姐妹们吃着龙虾嗦着手指头喝着君妍儿从成田机场背回来的金箔梅酒,在家躺的横七竖八的看完的,边吃边聊天,以至于通篇看完,都不记得电影到底在表达些什么。
《步履不停》也是这样一部从头到尾都在讲述日本家庭琐事的电影。主角一家是位于偏远山村的横山一家,胡子和头发花白的父亲恭平是一家诊所的老大夫,长子纯平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却在十五年前为救落水儿童身亡。次子良多与父亲对话总是剑拔弩张,背离父亲的希冀执意追寻自己的梦想,却未能得偿所愿,多年的打拼却总是失业,困顿的良多遇见带着孩子的寡妇由香里,互相扶持继续生活。这一天是长兄的忌日,良多和姐姐千奈美各自回到这个沉寂而静默的家中,往日安静的厨房响起噼里啪啦的油炸玉米烙的声音,孩童嬉戏打闹,大人们各怀心事,又安然落座吃喝谈天。
色调沉静缓慢,配乐也温柔细腻,却还是有那么一小段戳中心脏,是他们十五年如一日的邀请长子纯平牺牲自己所救的落水少年来家做客,略有富态的少年端坐在榻榻米上汇报着近况,辞掉了一份旁人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工作,镜头扫到少年凸起的肚子,被汗浸湿的后背,脚底黑黢黢的袜子,父亲执意背对着少年戚戚然没有说一句话。少年离开的时候说对不起,父亲等到他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一句“纯平为什么要救这样的废物,他应该救更多的人才对,收起和蔼笑容的母亲说的”如果没有人可以恨,我会觉得更难过。"
寄有人生希望的长子意外离开,二儿子不愿从医执意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女儿耿耿于父亲对儿子们的偏心,母亲平日里嬉笑自如,看到停靠在儿子遗像前的黄色菜粉蝶却一直喃喃道“纯平是你吗,是你跟着我们回来了吗。”像是看到的一篇影评中说的“这无论如何也不仅仅是为了诉说人生中的种种微小遗憾,这生活的快一步与人生的慢一拍纠结到一起,没想到终于析出的竟然是意犹未尽的慨叹,是对人生原本的衷心留恋,是无动于衷表面下深深潜涌的爱意。"
就是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慨,在这样一部没有戏剧化不狗血甚至称不上是虐的电影背后,有被不小心触碰到的情绪像是撷取蜂巢中的蜂蜜,一点点一点点的渗出来。
想到几年前我妈推荐给我过一本书,于娟的《此生未完成》,作者已经抱憾离开人世,离开前她写下了这本书。书封上写着“我们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认清活着的意义。”还不算懂事的时候边哭边看完的,以至于长大一点后这本书还一直放在书桌上不敢再看一遍,关于生命的遗憾,或许我们是该早些懂得,无论我们多么的小心翼翼,即便人生的路上我们步履不停,我们总还是会错过一些事情。
完满与遗憾并行,横山家这普普通通的一天,其实已经是人生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