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会想起我的姐夫来,想起他的过往种种,还有他最后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去世的场景。
我姐姐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就是我),我们一共五兄妹。本来我是不可能出生的,只是因为母亲起初一连生了三个儿子都相继夭折了,便去邻村抱了我大哥回来养着,过了五年后我大姐出生了,又过了四年我二哥出生了,再过了三年我小哥出生了,最后又过了五年,在母亲四十二岁那年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我大姐小时候很聪明伶俐,从小会帮着母亲分担家务活,我出生后由于母亲身体不好,常常到各地看病,是大姐抱着我到村里各家各户讨奶吃,可以说我是吃着百家奶长大的。
听大姐说她读书的时候也要带上我去学校,因为我的哭闹,她常常被老师赶出教室。大姐读完小学便在家里帮父母亲干活了,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因此在大姐出嫁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哭得特别伤心,因为她少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而我出嫁时母亲没有哭哦。
大姐是个苦命的女人,做姑娘时没有享过几天福,嫁人后也是辛苦操持家务,姐夫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又多,家里只有一个寡母,父亲早逝。因此大姐嫁过去以后过得很是辛苦,母亲心疼大女儿,虽然自己家里也不宽裕,但是常常会时不时地接济一下大姐家。
大概过了三年左右,在我外甥女三岁时,姐夫在一次上山砍柴时受到了惊吓,继而就得了重病去世了,那时大姐肚子里已经有了身孕,是个男孩,可惜后来被大队里搞。。。。的人强制押解到县医院打掉了,是母亲陪着痛哭的大姐一起度过了那几个不眠之夜。
后来同村的一个鳏夫看上了大姐,他就是我的第二个姐夫,对于第一个姐夫,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因为那时我还小,只有十几岁,而第二个姐夫,我对他印象深刻,他在村里的人缘很好,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人很聪明,为人处世也厚道,村里人没有说他坏话的。他为人和善友爱,经常会帮助别人。
我记得他刚和我大姐结婚时,有一次他到县城办事,母亲托他带我到县城买衣服,姐夫是开着一辆拖拉机到下杭埠渡口,然后我们俩再乘渡船到县城的。那时我刚小学毕业,已经考上了窄溪重点初中了,母亲想让我去窄溪读初中时穿得稍微体面一点,于是便托了姐夫带我到县城置办几身衣服。姐夫为人很大方,虽然赚钱不多,但是出手还是蛮阔绰的,请我到县城一家热闹的饭馆吃了一顿大餐,我估计花去了他好些积蓄吧。
姐夫对我一直都很宠爱,完全把我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到他家里去玩,我一点也不会受拘束。而且他对待我外甥女就像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般,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反而还是更严厉一些。
我是姐夫看着我长大的,他对我就好像父亲一般疼爱,从他身上我体会到了浓浓的亲情。所以后来我工作了,赚钱了会时不时地给予他们家一些帮助,以此来回报一下恩情。
姐夫是个勤勤恳恳的务农人,他在村里的一个砖窑厂里开拖拉机运货,这活一直做到砖窑厂倒闭为止。后来几年在忙完家里田里地里的活后,他都是在县城建筑工地上干些零活,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环保工作(每天清晨在县城开发区倒生活垃圾),以此贴补家用。
姐夫出事那年,就是在县城一家建筑工地上干活,高空作业时脚底下一滑,从六楼直接摔了下来,被工友马上送进县人民医院急诊室抢救,那时二哥刚好在人民医院里做保安,他第一个得知消息,马上通知我赶过去,我和爱人赶到医院时,姐夫人还没有昏迷过去,神智尚且清醒,他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痛苦地呻吟着,那时嘴巴里已经在大量地冒血了,我当时看到这样的场面被惊呆了,我一个劲儿地责问值班医生为什么不把我姐夫送进楼上手术室抢救,医生回答我需要先观察一下,看看出血点在哪里,我看着姐夫一点一点地陷入昏迷状态,心里万分揪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着他的手,不停地给他擦从嘴里冒出来的血,也不知道用了几包餐巾纸,等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一位牙科医生来给姐夫缝合嘴唇的伤口,然后还是在我们的一再催促下才把姐夫送进楼上的手术室里抢救,我们一起十多人在手术室门外等待抢救结果,大姐在一旁嚎啕大哭,我是欲哭无泪,姐夫的朋友劝大姐先回家去,怕她支撑不住。最后大姐在几个同村人陪伴下回了家,我和爱人,还有二哥等几个人依旧焦急地门外等候着。过了一会儿有医生出来告知我们需要大量袋血,让我们家属自己想办法搞,说是医院里的血库里没有血了,于是我们赶紧联系医生给我们提供的建德血站的电话,在紧急抢救了几个小时后,有医生出来告知抢救无效,让我们家属进去手术室见最后一面,虽然我们都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当我看到躺在手术台上被医生剥得赤裸裸,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的姐夫时,完全被惊呆了,悲痛欲绝,哭也哭不出来了。
我可怜的辛劳了一辈子的姐夫,在他即将过六十岁生日前意外地离开了我们,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悲痛。午夜梦回,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姐夫的音容笑貌。
姐夫,您在天堂一切是否都安好?
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活着的我们平安健康!保佑大姐和外甥一家和睦相处,平平安安!
愿您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