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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三期【旧】

晨光明媚，柔风轻抚花瓣，摇曳起夏的裙裾，缤纷烂漫。夏时而漫步，时而翩跹。我时而追随，时而驻足观看。不知不觉间，我寻着那道旖旎的倩影，嗅着那抹秀发的幽香，追随着夏走出了尘世熙攘。直至我的目的地，才依依不舍地放它而去。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圣地。刚走进园子，蓊郁青葱便映入眼帘。虽没有参天之势，却尽显古木之叹。每棵苍劲挺拔的松树都承载了一段传奇经历，每道皴裂若壑的沟痕都琢刻下一段风雨岁月，其间饱含着闲花杂草不容置喙的生命哲理。时间与空间在郁绿世界中定格，像是锈住了一般。

脚旁的小草轻柔抚过，触醒了我穿越时空的恍惚感。那些鲜活的身影幻化成葳蕤灵动的神笔，不厌其烦地一线一描，勾勒着远近高低所有石阶的缝隙，为园内一切凝固的静止蔓延出生生不息的绿色外衣。

有些时候，花花草草相较于人，生命力更旺盛，意志力更顽强。偶然间随风飘洒的几粒种子，不久便赫然钻出左一丛、右一簇的蓬勃生机。叫人不禁联想起榕树，那更是草木中的佼佼者，藤条落地即可生根。正所谓“根是地下的枝，枝是空中的根”，从头到脚鼓荡着独木成林的豪气。

我不禁思忖：寸草只要好好生长，就是报答了春晖。万物若欣欣向荣，便是报答了苍天。那么人又如何才能无愧于天地精华的滋养呢？卯足了劲儿丰满自身？恐怕一不留神就会虚胖了体魄，空茫了灵魂。灵魂一旦片面、单薄了，就很难再与世间任何辽阔、丰厚的事物接壤……

放眼望去，小草拉起的绿丝带越长、越多，园内缝隙中渗出的孤寂就越深、越浓。时间与空间通通曝露出一种被遗忘的感觉。欣喜的是，我情有独钟于这类风景。或许，是因为自己迷恋孤独的滋味。这些远离浮世被遗忘的环境，反倒更容易消除与心之间的隔阂，使我能够坦然地靠近，涨满好奇地探索，侧耳倾听，悠然自得。

我一边踱步，一边思索。视野前方矗立一座白色欧式古典建筑，巍峨肃穆间流露出岁月抚摸的色泽。我踏着清脆的跫音拾阶而上，一声声古老的浪漫萦绕于石柱间，自己仿佛游走于中世纪的某个夏日午后。想必，这里从古至今都鼓荡着优美的旋律和非凡的气韵。

建筑左右两端对称横陈着长长的回廊，此刻，我万千的思绪蜿蜒出长长的遐想：应该是向左行？还是向右走？沿途的感受能否一样？会不会传统的顺时针更明智、更稳妥呢？或许，我本就不该循规蹈矩，辜负了那些只为逆行者准备的景致。于是，我果断选择了逆时针路线，步伐轻快地转向了右边，不知在回廊的这一端会有怎样的邂逅。

廊外的古松率先送来问候，以绅士的姿态轻拂着枝叶欢迎我。方才那些心头纠结的疑虑，一下子舒落了。这优雅的身影弥漫着夏日古典的气息，真挚的热情瞬间俘获了一颗孤冷的心灵。叶是树的语言。针叶则是松褪去了一切繁冗后精简的诗篇。松树惜字如金，每一根针叶都凝结着生命哲学中的大道至简。只有内心敏锐的人才能读懂万古长青的般若，倾听那些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沉淀出的箴言。

行走于古老的廊道间，蔓藤织翠，攀岩走壁，为一根根粗壮斑驳的廊柱披上藤绿，如一匹匹轻柔的绿纱，量体裁衣。那些细茎以坚不可摧的意志爬向心中的港湾，将原本裸露于岁月剥泐的岩体缠绕得一身烟翠，忠贞不渝，几生几世不离不弃。多么执着的守护啊！我想只有多情敏感的心，才能听得到那一段段跨越时空、打破动静、超脱生死的盟誓。或许，仅仅是一句：“你流泪时，我会心痛；你微笑时，我会快乐。”之类的简单而动人的心语。而这一幕，却让我对于美与爱的直觉如泉涌一般活泼起来。于是，霎那间我被这份痴情彻底迷醉了，心潮澎湃似海。

我把时间与空间遗弃，寻到一方深邃幽谧的境地。四下的寂静一同来欣赏我心灵蹁跹的舞步，倾听我灵魂深处的歌唱。那声音平稳悠扬地绽放，源源不断地舒展，散开长长一缕满足之意和一丝安然之味。我豁然而笑，思绪也逐渐活络起来。我敞开心门，眼中尽现绮丽新世界。我推开心窗，处处皆可收集夏之清爽。我侧耳倾听风涛，丝丝清凉间呢喃着温润如玉的窸窸窣窣，袒曝着赤诚的心声，令人感动不已。

生活中，人乐于在花草树木和鸟兽鱼虫上投射自己的影子。可当这一切真的被拟人化后，却又往往比人还要纯粹。老天好像有意跟人类开了个巨大的玩笑，无所不用其极的造化着万物。我猜，这里或多或少有些戏谑作弄的笔触。凡是无意识形态的事物，好似更易修出个坚韧刚毅的姿态，面对源源不绝的外界侵袭，顽强不息。难不成是千百万年进化而来的七情六欲搅扰了生命的平静，千思万绪阻挠了生命的本真，反倒蜕变不出生命的纯粹？

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亘古至今，而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也恒久不衰。万物息息相关地处在同一个世界里，若能将彼此生活丝丝入扣地完美错开，而互不干扰，自然妙不可言。不幸的是，人与人之间最轻微的接触便可孕育出最黑暗的深渊。甚至，有些欲望远比猎杀更为狂妄，更为黑暗、贪婪。

是那些滴血般的现实教会了我们更加现实。人又何必采撷虚幻的花朵，去掩盖现实的赤裸？又何必涂抹缤纷的色彩，去矫饰现实的空洞？世界万物匍匐于岁月的泥土中，摸爬滚打，栉风沐雨。所有的浮华终将灰飞烟灭，就连生与死之事，都会被削去突兀尖锐的棱角。时间将生命中的参差一寸一寸抹平，渐渐磨灭，不留分毫。而有些事物是不可磨灭的，形碎而神终不毁。那些意识喷薄的精髓，会被勾出别致闪耀的记号。时间将灵魂中的绝妙一笔一笔刻下，缓缓收敛，退守美好。

文|日喀则的咖

图|来源于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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