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乡老大爷的贵族气质,勾起十年前,去临夏发培训传单的回忆。
那天,很多考点附近的小招待所,都已经租完了。学校给的经费太少,宾馆根本住不起,一路边走边问,最后找到一家汽车站的旅馆。
那时候单纯,胆子大,人心一点也不惶恐。
登记好车站旅馆,有个差不多大的东乡小伙,跟进来帮我安顿,找我聊天。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一丁点撒谎,都像对陌生人的不敬。
在临夏,一个人,除了一个背包和在货运部等我的传单,工作不知从哪里开始。所以他知道我来临夏发传单,还告诉我货运部在哪,每个学校的位置,怎么坐车。
安排好住宿,我出去联系货运部取传单,在临夏的各个学校踩考点。一个人独自在异乡街头,走街串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惧无畏,因为独自努力充实而美好。
但人生总有些课,是需要他人帮忙指导的。跑了几条街,找不见发传单的人,忘了在大街上转悠是怎样的艰难。
找到临夏某中的校门口文具店,假装买东西,寒暄过后,说服了文具店老板夫妇,帮我联系了一帮发传单的妇女。具体过程忘了,只记得他们不信任我,我再三的解释,他们才帮我找的人。最后,任务圆满完成,临夏上兰州的学员是最多的。
隐约记得临夏街头,牛羊肉很多。那时候,不喜欢吃肉,很多小餐馆,看上去很脏,在路边小摊随便吃点,拖着走累的疲惫,回到旅馆休息。
十年前,微信有,基本不用。QQ却常用,没有思念的人,也没有牵挂的对象,在汽车站小旅馆,连窗户都单薄的一间大房子,一个人望着天花板,放心的睡着了。
十一二点,小伙还带着几个小伙伴来敲门,惊醒了一个女孩的危机萌芽,我装作睡去,不理会。第二天出门,在门口吧台碰见,他也假装看不见我,再不跟我说话,到退房离开时,他客气了几句再见的话。
或许是天真遇到了天真,又或许真像当时单位的负责任说的,车站是个危险的地方,又或许被东乡男孩吓着了,让热情如履薄冰。
第二次去临夏,轻车熟路,直奔第一次合作过的文具店夫妇那里,他们看到我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热情。
我告诉他们住的没着落,他们说外面不安全,建议我跟他母亲住。一面之缘,热情似火,我乐呵的跟着大哥,走进高楼后的小巷。
单走在大街上,临夏是个市,可楼后藏着的临夏特色,用我后来学的一个词形容就是“城乡结合部”。
我运气真的很好,巷子进来,隐藏在小院套小院中的烟火柔情,竟被我有幸艳遇。这种布局,既满足了城市的方便,又满足了农村的向往,临夏市真是个很独特的存在。
大哥带我来到他母亲的住所,一个长方形小院,并排有两间房子,大门口有个卫生间,顺着卫生间的这面墙的几米处,有个透着古老气息的圆门,进去是另一户人家。
大哥向奶奶草草的介绍完我,就回文具店了。
奶奶一个人住,房子是土胚房,有年代了,跟临夏街面的城市气息形成强烈反差,人们相处安静又彼此客气。
夜晚来临,我要出门吃饭,奶奶说:“别浪费钱了,我给你做。”我出去买了点东西,带回一只烤鸡,当礼物,奶奶却反过来一再说我破费。
晚上和临夏奶奶聊她的家人,聊我的家人,直到睡意朦胧,才拉去了头跟前的绳子。
第二天一早,奶奶已经做好早饭在等我。在不相识的人家,头一晚,却睡的那么踏实,竟然连奶奶起床做饭都不知道。
起床后,在院子里和奶奶聊天,才发现,圆门套进去,好像有不止一家人,各家又有门。有人买早餐回来,客气的跟奶奶打招呼,有人则一句话不说。奶奶家大门,是他们共用的一扇门,由奶奶负责看守,里边什么情况,我太循规蹈矩,没进去看。
工作完,下午回家,奶奶又做好饭等我,还叫来了她的小儿子一起吃鸡。跟她的大儿子不一样,院里放着一辆破旧自行车,小儿子略显沧桑,用奶奶话说,他的条件不好。
第二天出门前,我给临夏奶奶留了电话,留了几天的住宿费,她不要,我硬塞给她,下午工作结束直接回了兰州,把那份朴实,真挚的友谊留在了临夏的高楼后面。
回来后,临夏奶奶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还说,什么时候再来临夏,就找她。
后来,就像人生中的很多后来一样,因为我不主动,就没有了后来。工作辞了,到现在,再也没去过临夏。
刚刚,特意搜了一下通讯录,连临夏人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因为记忆不好,很多东西都忘的没有细节了。在有限的人生阅历中,有限的临夏之行,脑海里记住的几个人,被时间冲淡的连容貌都想不起来。
这些人,在人性最灿烂的时候出现,像生长在原野的花朵,不经意间回想,总伴着一股美美的暖意,回荡在记忆深处,即使健忘,也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