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5月16日,作家汪曾祺离开了我们。
一晃整整22年过去了,这位子女眼中可爱的“老头儿”,现当代作家中的“常青树”,名字被人们不断提及,作品出版量比在世时还要大。尤其是他“我手写我心”的淡雅文风以及“向真向善”的生活追求,更是在当下的浮躁生活之中,绽放着持久的光芒。
汪曾祺留给人的印象都是温和儒雅、淡然从容、闲适安逸的,好似是一个天生乐观的人。他写小说冲淡优雅闪耀人性之美;写美食让人回味;写小人物幽默风趣;深受贾平凹、沈从文、莫言、双雪涛、冯唐等现代著名作家的推崇,可以说是大家中的大家。
汪先生的儿子汪朗却说:你们都被老头儿骗了!老头儿有一种固执的观念,总是把生活中他认为美的一面展现给读者,而把那些不好的东西自己藏起来。
要想真正读懂汪曾祺,就要看到他内心悲观的底色,才能在生活中寻找寄托或者乐趣。就像如果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赚钱、事业、房子、车子上,人就俗气了,即使获得了世俗的成功,内心也一定是彷徨不安的。
但是悲观的人或许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更容易体会到生活中微小的美好,就像汪曾祺说过的一句话:万事有心,人间才能有味。
画画
“以意为之”,疏解心中烦闷
我的画,遣兴而已,只能自己玩玩,送人是不够格的。最近请人刻一闲章:“只可自怡悦”,用以押角,是实在话。
汪曾祺的画主要以写意花卉为主,其画作风格用汪曾祺自己的话说:“不中不西,不今不古,其实没什么看头,只是因为是作家的画,比较别致而已。”
其实画作水平如何大家不必过于较真,汪老自己是很乐在其中的,而且把这种愉悦的心情也带给了身边的朋友以及读者。
他曾经画过一幅紫藤,自己也知道画得随意,满纸淋漓,水汽很足,到了几乎不辨花形的地步,朋友看到了问他:“你这是画的什么呀?”他傲娇地回“骤雨初晴”!汪先生调皮的一面尽显。
汪曾祺有一阵子还专门画过土豆。1959年,他被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进行劳动改造,因为表现好,且有美术才能,便被分配到沽源马铃薯研究站画画。被下放的汪曾祺,并没有抱怨,反而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
因为土豆画完后就没用了,切开的放在那很快会氧化、变质,扔了可惜。所以汪曾祺便“随手埋进牛粪火里,烤烤,吃掉”,过上了“神仙过的日子,因为田野里的土豆比超市里的好吃得多”!
这就是汪曾祺,总能在平凡的日常里发现生活的妙趣所在,即便在被下放的艰难岁月里,也不改对生活的这份热爱。
临帖
是很舒服的,可以使人平静
写一上午字,有一张满意的,就很不错了。有时一张都不好,也很别扭。那就收起笔砚,出去遛个弯儿去。写字本是遣兴,何必自寻烦恼。
汪曾祺比较认真的临帖是从12岁才开始的,那时候练字都是描红模子,因为红模子底子是欧字,可以让孩子略窥笔意,知道字是不可以乱写的。
汪曾祺虽然觉得描红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折磨,尤其是十几岁正是贪玩的年龄,但是后来他也说,那时候打下的基础让他终生受益。
他的字有点魏碑的底子,米芾的意思,再加上一点乱七八糟的影响,形成了他自己独特的一种字体。 “字颇清秀,似明朝人书”。
汪曾祺自己说,我写字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自己的画上题诗,这是画画的另一个乐趣所在。可以寄一时意兴,抒感慨,也可以发一点牢骚。
他为宗璞画过牡丹,题曰:人间存一角,聊放侧枝花。欣然亦自得,不共赤城霞。冯友兰先生评价道:“诗中有人。”这首诗也成为了汪曾祺传诵最多的一首。
做菜
愿意做菜的人,不过是更热爱这个世界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对食物如此,对文化也应该这样。
汪曾祺是最懂生活的作家,最有文采的厨子。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最爱去的就是菜市场。看着生鸡活鸭、鲜鱼水菜、碧绿的黄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闻到“一种辛劳、笃实、轻甜、微苦的生活气息”,感到生之乐趣。
体力充沛,材料凑手,做几个菜,是很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自己去买菜。
提一菜筐,逛逛菜市,比空着手遛弯儿要“好白相”。更何况,菜市更有生活气息一些。另外,做菜,也是一种轻量的运动。洗菜,切菜,炒菜,都得站着(没有人坐着炒菜的),这样对成天在写字楼伏案工作的人,可以改换一下身体的姿势,是有好处的。
做菜很有可能是老爷子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享受其中乐趣。
就算经历过曲折岁月的汪老,是用笔为我们创造了一个随遇而安的乌托邦美好世界。那么我们也愿意跟随汪老,通过他的文字,去探寻人性中至真至善的一面,用温情和纯净来洗涤这尘世的苦闷、忧郁和惶惑。
汪朗说:爸爸总是把最美好的事物展现给大家,把苦难的东西留在自己心里,因为他觉得,哪怕是再绝望的时候,他也一定要给一丝绝不会断绝的希望。
也正如汪曾祺在《万事有心,人间有味》中所说:
我们有过各种创伤,但我们今天应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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