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这么早,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写悼念同龄人的文字,可世间事又怎能预料。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心中的痛了,这个年纪还有很多放不下的牵挂,她就这样走了。值得安慰我们的是她走的时候没有痛苦,走的安详。
得知她罹患肝癌噩耗的时候我痛哭一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想起看过的仙侠剧里面的司命之类的,怀疑是不是他们发错剧本了。我想着有一天见到司命一定去问问,怎么给慧慧编写这样的命格。
我认识的慧慧是个话不多的人,比较安静,积极向上,爱学习,做过老师,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公务员,得知她考上公务员有了喜欢的工作,我为她高兴,虽然没有在大城市但是公务员的稳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我当时觉得慧慧就是人生赢家了,有时候想上天怎么能这样对慧慧,她还那么年轻,刚刚追上自己的梦。
有一次我做梦梦到我和她一起去国外留学,她是学霸而我还不知道学习的重要,在梦里老师都让我向她学习呢。醒来我就自叹不如,赶紧告诉慧慧,她在我的梦里都是那么优秀,我们聊着真想回到上学的年纪啊,我一定好好努力学习。
我们的高中时代不像现在联络方便,毕业后很多人都失去了联系,毕业多年后我们七个高中女生联络多了起来,我们建了个群,慧慧起了个名字叫“七煞”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很有故事感,甚至想着以后把我们的故事编写成故事。慧慧病的消息我们七个人都知道后,群里雅雅便把名字改成“七仙女”,也好吧,煞这个字眼总是有种邪性的感觉吧,各种挽留最终也没能留住慧慧。
因为从得知慧慧的病那时候起,就意味着她的时日有限了,我尽量回老家每次都去看她,现在回想去看她最后一次,她穿着粉色的碎花旗袍裙特别漂亮,我见到她眼前一亮。我把花捧到她面前,鲜花衬的她更漂亮了,好像一束鲜花的生机就把生病的倦容和悲伤都带走了似的,只是没想到的是那次竟然是我俩最后一次相聚。
我们聊了很多,甚至说到死亡也没有忌讳了,她说如果不是早点知道恐怕她早就怄了(老家方言,大概是腐烂发霉的意思),我说哪里啊,现在死后哪有直接埋的都是火化,你就成灰了,她说对对,成灰了,面对沉重的话题我们也能聊的云淡风轻了,虽然说的很轻松,再面对现实的时候依然是难以接受。之前微信聊天她说她办了一张电影卡,我故意撒娇让她请我看电影,人总要有一个盼望才能生活的有精神,我想跟她也跟我俩一个念想,于是约好了回去她请我看电影,当天由于她身体原因我们没能一起去。
我回来之后不久,在我们的群里她说复查的很好,看来能过年了,我们几个“仙女”都很开心,为她加油打气,我们两个人的电影变成了七仙女约好一起去看贺岁片,雯雯说她请爆米花。群里一阵热闹的气氛,仿佛贺岁片和爆米花就在眼前。我当时想象着我们一起抱着爆米花看贺岁片的场景……现在也只能是幻想了。我想告诉慧慧,你欠我们一场贺岁片。
看了季羡林先生的《人间岁月长》,慧慧病重的时候,我写下了:人间岁月长,长的很多事遥遥无期。人间岁月短,短的很多事都成遗憾。是的,一起去看贺岁片终究成了我们的遗憾。
疫情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多数都是群聊,群聊更多的是回忆,回忆初恋那些小事,回忆青葱岁月,也聊到她走之后想要什么,她说想要我们给她烧豪车,别墅,摇钱树之类,不要帅哥。在慧慧的葬礼上我们给她烧过去了,希望她到了那个世界能收到。她喜欢鲜花,我们一起订了两个漂亮的黄色大花篮,摆在她的灵前。
慧慧的葬礼我毫不犹豫的去参加了,去见最后一面送她最后一程,也是我第一次送去世的人到火化炉跟前,慧慧的亲人和我们说让她不要害怕,一路走好,不用惦记家里,希望慧慧有灵能听到吧。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到另一个世界的彼岸相聚,只是她先走了,走的让我们那么不舍。葬礼后的那天晚上睡觉眼前会浮现慧慧的脸庞,也会回忆我们的往事。只是往事随风而去了,也随着慧慧的葬礼而去,留下的只是回忆。
生命顽强也脆弱,人间岁月或长或短都活出自己的样子吧,有时候能静下来、慢下来才能去思考去感悟,有这样的时候我已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