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倪家姐妹花

宋慈的家乡建宁府建阳县和汀州离得并不远，此时宋慈和陈恒已经到达了汀州长汀县。他们之前平定盐贩叛乱的时候就来到过这里，但当时要转运粮草，事情紧急，他们当时并没有来得及在城里面仔细地看一看。这回他们便一边向县衙的方向赶着车，一边看着四周的人物景致。

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似乎是有两个年轻女子被几个男人堵在了街道当中，这两个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只见她穿着蓝色的褙子，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手里还提着一口红色的箱子。两个姑娘都很漂亮，但相比之下，妹妹似乎比姐姐长得更加俊俏，个头也更高一些，身材也更加地修长，只见她穿着青色的襖和同色的裙子。而那几个男子很明显是一群泼皮无赖。

“小娘子，陪我到楼上喝酒去怎么样啊？”

一个男子走到那个较年长一些的女子面前，一脸坏笑地说道。

那稍年长的女子听到那男人的话，似乎十分地慌乱，脸立刻就红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围着两个女子的那几个男人看到那女子的表现之后，都哄笑了起来，这让那女子更加地慌乱了。

这时，另一个稍年少的女子走到了前面，怒视着那几个坏笑着的男人。

“我就是去酒楼喝酒，也不会和你们这样的破落户一起去！小心我回去告诉我爹，把你们抓到官府去！”

“哎哟！这小娘子还挺厉害的嘛，嘿嘿，可惜啊，可惜谁都知道你爹已经重病在床多日了，恐怕很快就不行了吧？”那几个男子说着又笑了起来。

“你！”那稍年少的女子用手指着那人，眼睛里似乎有泪花在闪动。

那男子坏笑着，似乎想要伸手去抓那个指着他的女子，这时他的旁边却传来了一声怒喝。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调戏女子，难道这里没有王法吗？”

几个男子转过头来，看到有两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站在前面的那个人是一身书生的打扮，站在稍靠后的那个人则是一身武人的装束。那个为首的男子将宋慈和陈恒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觉得他们的穿着十分普通，于是便壮着胆子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那男子冲宋慈叫嚷道。

“我要管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宋慈说道。

那男子伸出右手想要抓宋慈的脖领子，却被宋慈迅速抓住了手腕，那男子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可他似乎还不愿意屈服。宋慈用力掐住那人的手腕，然后又把他的手向左边扳了过去。那男子顿时感觉疼痛难忍，嘴里叫着“哎哟，哎哟”，身体翻转了过去，并且倾斜着，好让自己的手能够好受一些。

其他的那几个人看到领头的被宋慈抓住了，便一起扑了过来，这时陈恒立即迅速地从后面走到了宋慈的前面，然后右脚飞起，踢倒了一个，左脚又起，又踹翻了一个人，接着双手竖起劈将下去，又将一个冲自己扑过来的人打翻在地。没几下的工夫，那几个泼皮无赖就都躺在地上了。这个时候那个被宋慈抓着的人才开始求饶了。

“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回吧。”

“再让我看见你们作恶，定要将你们带到县衙，让你们尝尝刑杖的味道！”宋慈怒斥道。

“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个泼皮无赖都跪在地上说道。

那个稍年长的女子看到那些泼皮无赖走了之后，便走过来向宋慈和陈恒致谢。

“多谢两位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宋慈回礼，正要说话的时候，那个稍年少的女子却走到了前面来，把那稍年长的女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那稍年少的女子对自己的姐姐说，“姐姐，你不用理他们，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爹病重，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那稍年少的女子说完便要拉着自己的姐姐离开，那稍年长的女子只得不好意思地朝宋慈和陈恒笑了笑，然后跟着妹妹走了。

宋慈和陈恒对那妹妹的表现有些始料未及，只能无奈地笑一笑。宋慈觉得那个妹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这样说话，因而也并不在意。他看到街边有一个卖货的老者，就走过去想要询问一下。

“老人家，刚才那两个女子是什么人呀？”宋慈指着远去的那两个女子问道。

“他们是倪家的两姐妹，大一点儿的叫倪敏儿，小一点儿的叫倪淑儿。”那老者说道。

“嗨！这姐妹俩的名字要是换一换倒是挺合适。”陈恒笑着说道。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宋慈和陈恒两个人，然后继续说道：“这倪家可是汀州数一数二的富户，肯定要门当户对才行，你们这样的还是别打她们的主意为好！”

听了老人的话，宋慈和陈恒相视一笑，然后离开了货摊，继续赶着车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宋慈想起了这倪家姐妹的父亲病重的事情，想到这两姐妹俩恐怕以后还会遇到许多的麻烦事，他回头又看了看远去的那两个女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孟员外，你看我又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礼物，我之前送来的那些彩礼我也不要了，那这件事就这么着了吧。”

柳员外来到了孟家，向孟员外说明了来意。而孟员外此时却睁大着眼睛，正看着跟着柳员外一同过来，此时正坐在一旁的杨柳儿。杨柳儿注意到孟员外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之后，有些很不自在，于是便把身子扭到了另一边，把脸也转了过去，似乎是故意向那孟员外表示自己的反感。。

“孟员外，孟员外？”柳员外看孟员外不说话，于是便叫他。

“啊？”孟员外这才回过神儿来，“啊，这个，柳员外啊，那也只能……”

这时从他们座位旁边的屏风后面传来了两声咳嗽，这打断了孟员外的话。杨柳儿也听到了咳嗽声，于是立即朝着屏风看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眉头皱了皱，这时她注意到孟员外的两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并且不时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杨柳儿似乎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但那孟员外似乎并不在意，于是杨柳儿只好又侧过身去。

孟员外这时瞅了瞅屏风，然后又说道：“柳员外，你说你这人也真是的，这种事情是可以随随便便的嘛？”

“哎呀！所以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嘛！……”柳员外无奈地说道，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员外便好像已经等不及了，似乎他关注的并不是柳员外刚才告诉他的事情。

“柳员外你进来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介绍这位漂亮的女子是谁呢？”

杨柳儿扭头看了孟员外一眼，发现那孟员外的两只眼睛就好像粘在了自己身上一样，这让她非常地不舒服。她在座位上侧着身子，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想要赶快离开。

“这位是杨柳儿，我们几天之后便准备成婚。”柳员外笑着说道。

孟员外似乎对柳员外这样的打算很不满，但他看到柳员外送来的这些礼物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唉！看来也只能如此……”

这时，从里间的屏风后来传出来了一声喊——“我不同意！”紧接着便有一个人从屏风后面快步地走了出来。

“这怎么行？早就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原来是孟员外现在的夫人，将近三十岁的年纪，穿着十分地奢华，原来她刚才一直藏在里间的屏风后面偷听着外面的谈话。孟员外看到她出来之后，低着头，一脸无奈地看了看柳员外。

“哎呀！孟夫人，我这不是亲自登门来赔罪了吗？”柳员外说道。

“那他那个闺女怎么办？”孟夫人指着自己的丈夫问柳员外。而孟员外低着头不敢吭一声。

“这有何难？难道孟小姐还能嫁不出去？”柳员外笑着说道。

这时，孟夫人看到了坐在旁边的那个妖艳女子，于是冷笑着说道：“怪不得，原来柳员外是被妖女把魂儿给勾走了！”她说着瞟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又转向柳员外说道，“你弄这么一出，别人知道她被退过婚，这赔钱货我还怎么出手？”

柳员外一脸地无奈，又准备继续赔不是。这时，杨柳儿却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怒视着孟夫人，然后慢慢地走到了孟员外的身边，冷笑了一声。

“你说柳员外的魂儿被妖女给勾走了？”杨柳儿笑了起来，“那孟员外的魂儿还不是早就被你这妖女给勾走了吗？你说是不是呀孟员外？”

杨柳儿走到孟员外的面前，弯着腰，冲他眨着眼睛。

此时孟员外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很想起身，好让自己能够离杨柳儿更近一些，但他斜眼瞅了一下孟夫人，最终还是没有敢起身，只能傻笑着，直勾勾盯着杨柳儿，口里说着“是，是”。

孟夫人听了杨柳儿的话之后，已经愤怒异常，又看到自己的丈夫这样的表现，更是怒不可遏。

“你这贱人！”

孟夫人气得伸出手想要打杨柳儿一把掌。而杨柳儿却向旁边转了两圈，便轻松躲过，她身上的衣裙随着她飘动起来。柳员外和孟员外此时都站了起来，看着那轻盈而飘逸的转动着的身体。

“你这妖女！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骚货！你这……”

孟夫人指着杨柳儿不住地骂着。而此时杨柳儿站在了柳员外的旁边，拉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了他的肩上。这似乎让柳员外十分受用，他看着杨柳儿，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只见此时杨柳儿从眼睛里挤出了两滴眼泪，露出委屈、悲凄的表情来。孟员外此时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羡慕的表情。

“好了！你、你今天怎么这个样子？”孟员外冲孟夫人很不满地说道，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来。

“好啊！看来你也被那妖女把魂儿给勾走了吧？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孟夫人说着便坐在地上哭闹了起来。

柳员外此时一边伸手拍着杨柳儿的背，安慰着她，一边很不屑地看着对面那两个人。

“孟员外，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在下就告辞了。不用送，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家务事吧！”

柳员外拉着杨柳儿的手，一脸得意地向门外走去。他们刚一走出门，就碰上了一个人。原来孟怜早就来了，她刚才一直躲在门外，透过门缝看到了屋里面发生的一切。杨柳儿看到孟怜之后似乎有些尴尬。之后双方互相行礼，然后柳员外便拉着杨柳儿的手离开了。杨柳儿临出门的时候扭过脸来，冲孟怜笑了笑。

孟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收起了自己脸上惨淡的笑容，换上了一副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