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祝融殿
祝融是一个神、一个人,还是一种官、一个部落,谱系众多,可以成书。单说说神话祝融。
祝融是一方主神,司南、司火、司夏。《山海经·海外南经》描述祝融行止,“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淮南子·时则篇》说,“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风之野,赤帝、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看出来了,祝融形貌威严,统辖广大,很有主神的样子。
而且,从生年谱系看,祝融血脉高贵,炎黄正统无疑。有一说,他是炎帝一族。《山海经·海内经》称,“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沃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由此可见,祝融是炎帝的第五代孙。又有一说,他是黄帝后裔。《山海经·海内经》又称,“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韩流,韩流生颛顼。”《山海经·大荒西经》则补叙:“颛顼生老童,老童生祝融”。不多不少,也是五世。根据马昌仪《古本山海经图说》,因古时候炎、黄本同族,二者可视为同一。
祝融是南方之神。早就有楚人以祝融为祖先的说法。在地上,祝融的道场在南岳衡山。衡山中腰南岳大庙,供奉祝融火神,佛道并存,东八道观西八佛寺,怎一个壮观二字。衡山祝融峰巍峨藐顶,上有祝融殿,堪称南方香火最高最旺处。南方信众最虔诚于祝融,这种信任已长达数千年。
祝融是火神,也是保存和传播火种的代表。他发明“击石取火”,使先民不再为保存火种发愁。可自如地使用火,对各地域的人类始祖们自身发展起到如何作用,不必多说。火神的重要地位,先民是有评价的。《国语·郑语》说,“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 。”另外,正因为祝融是火神,他的威力也被应用到两军对垒的战争中。《墨子·非攻下》记载,“(成汤伐夏),天命融(祝融)隆(降)火于厘夏城之闲,西北之隅。”降火以助战,借天命行。
同是引导人类用火的神,古希腊的普罗米修斯和祝融相比,二人所受的待遇千差万别。普罗米修斯因盗天火给人类被宙斯惩罚,受缚于高加索山脉的一块岩石上,恶鹰白天啄食他的肝,晚上又总是重新长出来,这种失去与重塑的痛苦过程持续了三万年。祝融因发现火种保存方法并告之于民被天帝嘉奖,成了火神、夏神,还成了掌管南方的大诸侯。差别在哪儿?我能想到一种解释。
自认为,东西方神话的一个最大差异在于对“命运”的看法。古希腊神话的主线在于命运,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受到命运所缚,所以神示、预言这样的东西,就很有意义。普罗米修斯曾有著名的预言:“一个人只要认识到了必然的不可抗拒的威力,他就必定会忍受命中注定的一切。”他创造人类、盗取天火、反抗宙斯、遭受惩罚并最终又被宙斯的儿子所救,这是他早知自己命运并努力与之抗争的人生写照。中国神话就不同了,在这里看不到什么必然性的命定的东西,神也不靠言语,只做事,何况是人。祝融的功德主要在于他对用火这件事的智慧和传播上,天帝代表人民感谢他,奖赏他。
所以,西方之神在人群之上,虽然他们和人几乎一样,有命运有喜悲;东方之神在人群之中,但他们却远远超越了人,只能留下他们的神通和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