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一场大雨,让小城的沟沟坎坎注满了水流。
久违的蛙声,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在楼前楼后此起彼伏,仿佛在上演一场唱歌比赛,想必在这个盛夏的夜,蛙们也初次相遇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我们人类听不懂而矣。
窗外的树林那嘶哑而响亮撕心裂肺的蝉鸣,在这雨过天晴闷热的夏天,显得那么聒噪,那么焦灼,又那么单调。
一只蝉吱吱地叫起来,一会儿又有几只蝉参加了合唱,叫累了,又趴在树干上歇息,一会儿又忍不住扯开腔子叫起来,仿佛怕忘了它的存在。
到了傍晚,茂密的杨树林里,路边的灌木丛,乡下的坡边沟沿的林间,不时有灯光闪烁,明亮的光柱交错辉映,忙碌一夭的人们趁着夜色到树林寻找那份惊喜,不是为了第二天饭桌上的佳肴,而是夏夜树林里那份闲适和热闹。
记忆里,童年的我,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大人们左手拎了木板凳,右手忽闪着芭蕉扇到大街上凉快。二哥拿了手电筒到村北茂密的杨树林摸结了龟。我胆子小,不敢离家远,便到房前屋后附近的大树下摸结了龟。
看到树干上的结了龟,抓挠抓挠挪动着灵活的小腿向上攀爬,我心里一阵窃喜,便迅速伸手取下,任它的小脚在我的手指间挣扎,痒痒的,快速地放入随身带的小纸盒。
有时,发现地上露出黑黑的小洞,结了龟还未爬出地面,便取一根细细的木棍,插入洞里轻轻碰触结了龟的小腿,小腿便紧紧抓住木棍慢慢地提起来,结了龟便随着木棍拉到地面。
有时插入木棍依然不见动静,便跑回家从水缸臽一勺水,顺着窝灌进去,然后蹲下来等,一会儿浑身沾满泥水的结了龟便钻出地面。灌入水也爬不出干硬的泥土,就用小蹶沿着窝边轻轻刨,结了龟便露出了脑袋,但有时不小心也会把结了龟给刨伤的。
结了龟还没来得及破壳化蝉,登高望远亮亮嗓子就被列入第二天的食谱。于是炎炎夏日,幼蝉几乎成为每家每户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白天,听着知了的叫声,闲得无聊,找来长长的蚊帐杆子,就想去树林里粘知了。
从家里的粮食瓮里,抓一把晒干的小麦,捂进嘴里,牙慢慢地嚼碎,唾液不断地冲洗着嚼碎的麦粉,浓浓的面汁伴着麦麸不断地流进食道,最后只剩下粘粘的胶状的面筋。
有时也用少许白面,和成面团,放在盆里,用清水反复的冲洗,洗出一盆白白的面水,只留下泡泡糖大小的面筋。放在拇指和食指间,试试粘性大不大,如果很粘且富有弹性,这就可以用来粘知了了。
在蚊帐杆子顶端绑上一个一扎多长的细细的竹棍,把粘粘的面筋缠粘于顶端,粘知了的神器便做成了。
晴朗的上午,在阴凉的树下,寻着知了的叫声,一棵树一棵树地寻找,听着声音望去,一只知了趴在树干上,吱吱呀呀地唱着歌。
取了神器悄悄的从下往上伸去,凑到知了身后,迅速用面筋去粘知了透明的羽翼。"吱吱”,知了的翅膀一旦粘上面筋就很难逃脱。知了惊恐的叫几声,扑棱扑棱着翅膀,翅膀已被粘牢,忙抽回杆子,兴奋的从面筋上取下捉住的知了,放入准备好的小铁罐里,盖好盖子,防备它跑掉。
有时粘知了也有落空的时候,还没等杆子靠近知了,知了便发现了敌情,"吱“的一声飞不见了踪影。无奈只得耐住性子,沉住气,寻找下一个目标。有时也会发现不会叫的母知了,不动声色地趴在树枝上。那也别客气,粘下来。
半晌午的功夫,小铁罐里就装进几十只的知了,它们在里边,你抓我,我挠你,感觉不如在树上亮堂,不时还弄出"吱吱“的响声。
要说场面宏大,战果丰硕,还是夜里捉知了。找片树林,从家里端来明亮的乙炔灯,放在树下平坦的地上。便一棵棵用脚使劲跺周围的树,知了在树枝上受到了震动,飞蛾扑火般地冲向明亮的灯光,不一会儿,灯光里落满了还在吱呀叫着的知了。于是,我们几个小伙伴便守灯待蝉,兴奋的从地上一只只捡起,投进更大的盒子里,任它们在里面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地胡乱折腾。
捉到的知了,带回到家中,一只只用剪刀剪去翅膀,用清水一遍遍洗净,在小竹筐里滤干水,放在瓷罐里,加入细盐腌制。用油一炸,一盘飘着香气的炸知了端上桌来,我和哥哥们便谗得忍不住下手去捏只放进嘴里,哇!真香!娘看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便说,慢点吃,嚼碎再咽,省得胃里不得劲。
不过还真是不能吃多,更要慢慢地嚼碎,特别是知了,黑黑的外壳太硬。有一次我吃了十几只知了,狼吞虎咽,胃一两天渣渣得难受,以后再也不敢多吃了。
童年离我们远去了,但那些天真快乐的往事,却经常勾起许许多多的回忆,那么清晰,恍若昨日;那么美好,回味不已。窗外,阳光炙热,绿树葱茏,除了清晨的小鸟,知了便是这个夏季舞台的主唱。
在这个火热的季节,为了生活的更加美好,我们辛苦着,忙碌着,在奔波劳作之余,不忘回望昨天的天真,不忘欣赏当下路边的风景,学会享受美食带来的乐趣,学会享受这大自然最丰厚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