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心灵痛苦

这篇小说是我三年前写的 在某些地方和美剧《west  world》简直如出一辙啊。看来大家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心灵痛苦

有的人喜欢少年时期,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什么都是新鲜的;有的人喜欢中年时期,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什么都是踏实的;有人喜欢老年时期,安然处之,悠闲自在,什么都是平静的。但前提是,你得活着。一旦死了,这些事,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活着很好,能感受鸟语花香,风霜雨雪,吃好吃的,玩好玩儿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要有钱。

还好,我有的是钱。

活了四十年,除了没有女人愿意嫁给我之外,其他一切还好。我有大房子,有大汽车,每天花天酒地,声色犬马。有时候早上醒来,睡在旁边的女人我一般都不太认识。当然,她们也可能不认识我。总之大家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上的床,一泡尿之后,酒精没了,我们也就不再相识了。

真感激这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用新鲜的肉体浇灌我快要枯竭的灵魂,虽然我也是付了钱的。

我的工作是很赚钱,但并不是谁都做得来。进到这个行业已经快二十年了,报酬丰厚,而且自由。看到那些每天忙忙碌碌上班的人,对我来说像是另一个世界。如果非要说我这个工作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你怕黑或是怕鬼,这个工作可能就不太适合你了。

我一般中午十二点起床(很规律吧),在楼下的餐厅吃饭:一碗煎蛋面,一盘叉烧肉,一杯柠檬茶,加冰。有时候清凉的口感能让你快点清醒。接下来,我溜溜达达的去地铁。我喜欢坐地铁,人很多,但是很安静。我会在终点站下车,继续溜溜达达的来到一片独立的仓库前面。

这里远离市中心,看起来很荒凉,很少有人居住。仓库的大门紧锁,锈迹斑斑,。门上面用粉笔写着数字,在路人眼里,这些数字毫无意义。但在我看来,这些数字意味着今天是不是有工作要做。因为数字就是代号,12就是我的代号。

如果今天我没有看到12这个数,好极了,我可以马上离开,干我爱干的事情。

但事实却相反。

我敲了敲门。

“谁?”

“12。”说实话,我讨厌被安个代号。

“稍等。”

有人递出一张纸条,上面是地址。

我接过纸条,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我的工作即将开始。

夜幕降临后,我按照地址进了一所公寓楼。就在今天早上,这栋楼里有人上吊自杀。不过还好,他死后的两个小时就被人发现了,这使我的工作不会太难进行。

我走进自杀者住的房间,慢慢坐在了沙发上。我没有开灯,因为光亮会让我难以看到目标。我不清楚那个人是在什么地方上吊的,也不想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点了一根烟,静静的抽了起来,四周只有挂表的滴答声响。

“我不喜欢烟味儿。”一个声音声说道。

我猜的没错,刚死去没多久的人,灵魂仍在附近徘徊。

我掐灭了香烟,顺着声音寻找,发现一个男人坐在床边。

“我想我确实已经死了,”那个男人说,“因为我以前对烟味儿很敏感,但刚才我没有闻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给他看:“和我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不用问那么多,去了就知道了,”我伸出手,“我猜你一定很迷茫,所以我来给你引路。”

是的,如果非要给我的工作起个名字,应该就叫“引路者”——我们指引自杀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自杀”,这个脱离所有死亡方式的字眼,总是让人唏嘘不已。人们在同情他们的时候,也在不断的报以负面的看法:懦弱,脆弱,不负责任······但对于我来说,他们只是可怜人,在不被人理解和关心的情况下黯然离世。也许这些人以为死亡可以让所有事情了结。但事实上,他们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当我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非常的疑惑。一个人自杀了,只是自杀而已,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痛苦?

可世界往往不是你我想象中的那样。这个世界很大,有几十亿的人口,人们都在不停的忙碌着,维持社会的运转。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但又相互联系。当你喝一口绿茶的时候,牵连的人数以万计:种茶人,采茶人,炒茶人,包装公司,航空公司,批发商,零售商······甚至是制造茶具的公司和自来水公司都会直接或间接的牵涉其中。何况整个世界不止是一杯茶这么简单。是什么力量将人类社会的一切梳理的井井有条?我想如今忙的屁股朝天的人们是不会去想这个问题的。

问题虽然复杂,可答案却极其简单。是“程序”,完美的程序控制着人类。

这个世界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就在幕后,我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一些人控制着全世界。他们就像是程序员,制定着地球上每一个人的思想和动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时候觉得眼前的事情似曾相识,好像梦到过一样。那是因为在你熟睡的时候,有人开始为你的人生轨迹设定程序,而你只是恰巧回忆起了这些零星的片段。你今天所做的一切,经历的所有,早已注定。说的再通俗悲观一些:你的存在只是个形式。

人们成了世界大机器的零件,纵横交错,严丝合缝,分秒不差。当我和你擦肩而过,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继而干柴烈火,颠鸾倒凤,最后不欢而散,形同陌路。别太在意,这都是设计好的。就算我们心里难受的要死,你也要告诉自己,这是设计好的。所以,当人们得病死去或是飞来横祸,别去抱怨了,程序就是这样,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设计,都会有缺陷,继而产生意外——自杀者就是意外。有勇气自杀的人,心理暗示的能力极其强大,强大到脱离程序,控制了自身的行为。本来一切的一切都设计的完美无瑕,井井有条,但是自杀者的突然离世,会将所有秩序打乱。本来你会在街道的拐角遇到我,但是由于我的自杀,你遇到了他。可是他明明应该去接女朋友,但是去晚了,女朋友于是和他分手找了别的男人,于是这个男人的程序也就被打乱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会让幕后的程序员措手不及,他们必须尽快调整程序,尽量沿着既定方向进行。

所以,这些程序员们恨死了自杀者,于是决定让他们死后继续痛苦,方法就是让他们下地狱。而我,就是带他们去地狱。

当然了,我从没有真正去过地狱,我也不想。那管中一窥,已经让我望而却步,我只是将他们带到地狱的入口,其他事情,和我无关。

已经很晚了,将近凌晨十二点。我带着这个男人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脚下是厚厚的土地。我拿出一片方形的钢化玻璃(因为要经常用,所以买了一块钢化玻璃,不容易坏),又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面装的是清晨采集的露水,我将露水擦在玻璃的两面,然后蹲下身子,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土坑,将剩下的露水倒在了坑里,再将玻璃盖在小土坑上。

一切妥当后,我拉着男人站在小土坑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我要去哪儿?”男人问。

“我说了,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该去的地方······”男人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很孤独,很孤独。”

我没有理会他,真的是懒得和他说话。

随着子时的到来,阴气越来越重,慢慢聚集在小土坑里。渐渐的,地狱的影像开始透过玻璃折射出来,一阵阵的哀嚎声也由远及近从地底发出,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男人看起来很惊恐。

“这是地狱,”我抓住了男人了的肩膀,“你该去的地方。”

“不!”男人想要挣脱,“我是个好人,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我怎么能去地狱?”

“这些话不要和我说,去和下面的人说吧。”我承认,面对别人的哀嚎请求,早已麻木。

“我求求你!求求你别让我下去。”男人边说边往后退。

我不可能浪费时间的,因为地狱的入口不赶快关上的话,就会有厉鬼从这里逃出来。我抓住男人的双手,用力塞进了地狱的入口,对于轻如鸿毛的灵魂来说,我的力气无限强大,他根本就无法挣脱。

男人的身子一点点的嵌入进去,他泪流满面的看着我说道:“我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我的父母,我不应该逃避,不应该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求求你,将我的话告诉他们,别让他们为我伤心了,不值得!我求求你!”

男人还没说完,几只干枯的,燃烧着火焰的手从入口伸了出来,一下就将男人拉了进去。我吓的大叫一声,抬脚将玻璃踢飞,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慢慢平复了呼吸。他妈的,差点让厉鬼跑出来,要真是这样,我下十次地狱也不够啊。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该去酒吧喝一杯了。至于那个男人让我带给他家人的口信,和我毫无关系。我能想象他家人的痛苦,如果我能去安慰一下,他们也许会好受很多,但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换做别人,也许会觉得内疚,毕竟是一个人之将死的请求,不帮他去办太说不过去了。但对于我,不会有一点对不起的感觉,因为我去或者是不去,程序早就定下来了,换句话说,是别人决定我去不去的,和我没有关系。

我在酒吧慢悠悠的享受着酒精的魅力,幻想着今晚将是哪一个美女投入我的怀抱。我承认,四十岁的我看起来是有些老了,但这些女孩子们还是很喜欢和我聊天的,成熟的魅力嘛,有时候是很吸引人的。虽然我的体力大不如前,但是在技巧方面,还是驾轻就熟的。

就在我幻想的时候,同事老秦坐在了我旁边。对,是同事,我也是有同事的,只不过我们关系没有那么熟而已。这个城市的“引路人”就我们两个,毕竟自杀的事情并非天天发生,用不着太多的劳动力。老秦的岁数比我还大,算是我的前辈。他和我不一样,有个女人愿意和他结婚,而且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不过那个女的根本就不知道老秦是做什么的,偶尔几次老秦凌晨回家,她也以为是去应酬而已。我想老秦今天一定是刚刚完成工作才来这里的,否则这个有家的男人,就应该乖乖的回家去。

“好久不见。”我说。

“你也刚完事儿?”他问。

“上吊,一个男的,哭着喊着说对不起家人。”

“跳楼,一个女的,没有一点后悔,自己跳进入口。”

“这些死鬼的事情,还得我们活人来擦屁股。”我点了一颗烟猛吸一口。

“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白了老秦一眼:“你这是怎么了?咱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不是多吸一口少吸一口的事情。”

老秦叹了口气:“真是让人惆怅。我时常想,咱俩就像是知道魔术机关的观众,看着别人兴奋的样子,自己只会呆呆的坐在那儿。”

我没有说话,我讨厌老秦这样,总是将事情说个明明白白,让人心情沮丧。我每天花天酒地,为的就是忘记自己的身份。我讨厌知道魔术谜底的感觉,我宁愿被魔术师骗得团团转,不断的疑惑,欢呼,诧异。但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像平常人那样傻子似的悲伤喜悦了,一切看起来都清清楚楚,毫无掩盖的痕迹。

凌晨两点,我搂着一个女孩儿回了家。我忘了她的名字,但记得她的身体。可事实上好身材的女孩儿身体长得也差不多,摸起来也是都是又滑又软的。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我像平常一样,吃早饭,坐地铁,然后找我的数字,周而复始,日复一日,但我的数字一直没有出现。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下了雪。

踩着厚厚的雪,脚下发出久违的声响。我烟不离手,希望这微小的热源给我一丝暖意。在仓库外,我看到了自己的数字。看来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开始有活干了。我按照地址来到自杀地点——一间平房内。此时警察们都还在,裹着塑料布的尸体也还在,他的妻子也在。

在这些家属眼里,我可能只是个没有穿警服的便衣。但在警察眼里,我却是个怪胎。他们中少数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大概是怕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吧。不过我对于警察的态度一直还不错,因为那些自杀者的地址都是警察提供的,他们也算是我职业生涯的一部分,没有他们提供自杀者的资料,我也不可能完成工作,也就不可能赚到钱,警察和自杀者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怎么死的?”我问。

“一氧化碳中毒。”警察说。

我看了看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在一旁泣不成声的家属,说道:“你们先处理,太阳一落山我就回来,别让这些人在跟前,否则会打扰我的工作。”

“放心,没人愿意靠近你。”

我没有说什么,出门来到旁边的一家小茶厅。现在时间是下午将近三点,还好是冬天,天黑的比较快,再过两个多小时,我就能带着这个自杀的家伙去地狱,完事之后,又能去酒吧调戏妹子了。我一边想着一边透过玻璃看着警察将尸体运走。

太阳落山后,我进了刚刚死过人的屋子,静静的坐在简陋的矮旧的床沿边上,等候着灵魂的出现。按照我的经验,灵魂其实一直就在屋子里,待在生前就喜欢待的地方,但是我傻傻的坐了一个小时,抽了五六支烟,却始终没有见到该出现的灵魂。

“他妈的,怎么回事?”我心里想,“这不对劲啊,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只有继续等待,不知不觉间,我睡着了。灵魂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当我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时候,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个死去的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因为只有他杀,这个人的灵魂才会被其他人带走,至于带走他的是黑白无常或是牛头马面,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来到屋外,看着被阳光照的亮晶晶的残雪,心里一阵纠结。这件事我要不要说破呢?向谁说?警察吗?告诉他们这是一起凶杀案,因为我没有带走灵魂?鬼才相信。我来回踱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能看到自己的程序就好了,按照程序走,再简单不过。可我做不到。

正在犹豫的时候,我发现死者的妻子和一个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我急忙闪到拐角处,看着他俩进了屋子。

从这两个人亲密的动作来看,关系应该非同一般。我悄悄的走到屋后的窗户旁边,把耳朵贴在玻璃上认真听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传来女人的阵阵娇喘声音。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情杀,女人伙同情人制造了丈夫自杀的假象,然后两个人光明正大的住在了一起。很有可能,的确很有可能。

可是,灵魂不在的这个证据能够说服我,但无法说服别人。死者的冤情想要伸张,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一边琢磨着一边抬起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架子上的花盆,声响惊动了房子里的人,紧接着就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打开门跑了出来。

“你是谁?”男人问。

我还没说话,女人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他看了看我,说:“您不是昨天晚上和警察一起的那个人吗?”

“是我。”我点了点头。

“您还没有回去吗?有什么事吗?”

“我刚好经过这里,刚好经过。”

“进来说吧,外面冷。”女人说完把我让进屋。

我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她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皮肤很好,还涂着口红。那个更加年轻的男人坐在床上,抽着烟。

“我还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女人问,“我丈夫明天就要火化了。”

“但是你好像有点迫不及待。”我说道。

男人将烟摔在地上,大声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女人伸手拦住了他:“您有话直说,不用旁敲侧击,拐弯抹角的。”

“好吧,”我也点燃了一根烟,“我怀疑你丈夫死于他杀,而并非自杀。”

男人愤怒的说道:“你胡说什么?!”

“让他说完。”女人的表情很镇静。

我慢慢的吸了一口烟:“说了你们也许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如果你的丈夫真的是自杀,我是能看到他的灵魂并带走的。但我没有,我在这等了一夜,但是没有等到。”

女人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没有看到他的灵魂就说明他不是自杀?”

“没错,”我说道,“因为只有我才能给自杀者的灵魂指引方向。”

女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您可真会说笑,真会说笑啊。如果你说他是被别人杀死的,那杀他的人在哪儿?”

“我想可能就是你们两位。”我抬了抬眉毛。

“你他妈胡说什么?找死啊?”男人举着拳头向我走了过来,但还是被女人拦住了。

“你别激动,听我说,”女人劝阻了男人后,转头对我说道,“无论事情到底怎么样,都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猜测。”

我耸了耸肩膀:“要是能去地狱的话就方便了,我们可以和你死去的丈夫当面对质。”

我话音刚落,男人便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朝我刺了过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为那个家庭暴力狂说话?”

我急忙闪到一旁,但是刀刃已经划开了我的大衣。女人想要阻拦,却被男人推到了一边。

“你肯定是那家伙的亲戚或者什么,都不是好东西!”男人说完再次举刀刺了过来。

我让过刀身,扣住了男人的手腕,然后将刀子夺了过来。还好我练过一些功夫,要不现在可能已经被刺到了。男人大叫一声,没有罢休,又跑进厨房抄起了菜刀。他推开劝架的女人,举着菜刀劈头盖脸的朝我砍了过来。出于自卫,我不得不伤害他了。但我尽量避开要害部位,直刺他的手臂。谁知道那个女人突然闪身挡在了男人面前,我急忙撤手,但锋利的刀尖还是划过了女人的颈动脉,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男人吓得丢下菜刀,抱着女人不知所措。他用手去按压女人的伤口,但是鲜血还是肆无忌惮的到处喷射。此时的我也没有了主意,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鲜血溅到我的衣服和鞋子上。

“我他妈杀了你!”男人突然大叫一声,向我扑了过来。

我本能的伸出双手去挡,但我忘记一只手里还紧攥着水果刀。刀子瞬间插入男人的胸口,他哼都没哼一声,仰倒在了地上,胸前一片殷红。

安静了,冬天里特有的安静。外面好像起了风,阳光透过窗户,温暖的洒在屋子里。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死去的两个人。这难道是我的命运?我注定要这么做?如果不是想为死者伸张正义,我又怎么可能变成杀人凶手?不!我不是凶手,我是个英雄。这个女人伙同自己的情人杀害了丈夫,罪有应得,一定是那些幕后的“程序员”看不过去,所以才让我将他们杀死的。没错!一定是这样。我没有必要自责,我应该感到骄傲。我干了一件好事,这两个人是自找的!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用衣服将房间里可能有我指纹的地方擦了个遍,然后又将水果刀放在了女人的手里。一切妥当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要放松,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小心翼翼的走出房子,踩着残雪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承认,这件事折磨着我,让我很难安睡,即使在是在夜生活之后,我还是难以入睡。我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让我忘记我不想留下的记忆。

一个月后,我的睡眠情况仍然没有改变。眼看春天即将来临,真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我独自一人来到酒吧,把安睡的希望寄托给了酒精,希望在酒精的作用下进入梦乡。

我喝了很多,但仍没有任何睡意。我无聊的看着玻璃杯,好像上面有什么似的。这时一个年轻人坐在我的旁边,看了看我说道:“您好。”

“我不好,很不好。”我说。

“我是老秦的朋友,”年轻人伸出手,“也是您的新同事。”

“老秦?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是死了吗?这个家伙。”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您说对了,他死了。”

“什么?”刚有些睡意的我瞬间清醒了。

年轻人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他让我带给您的,老秦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自杀?他怎么可能自杀?”

“他的妻子背叛了他,他不堪忍受,就自杀了,”年轻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不过听说他的妻子和那个小白脸也死了,真有戏剧性。”

我接过信封,没有说话,只是迷惑的看着他。

“我刚刚送完一个人灵魂,现在有点困,”年轻人笑着说,“一定要回家睡觉了,晚安。”

“你相信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吗?你相信吗?”我突然问。

“我只跟随自己的心,”年轻人仍是笑容满面,“即使是幻象,我也要跟随自己的心。”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也不想明白。我拆开了信封,看着老秦对我说的话: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别怀疑,我已经在地狱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谢谢你。当我知道妻子背叛我的时候,我真的难以接受,像咱们这种人,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兴趣,亲人是咱们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我的支柱断裂了,我只能去死了。我承认,我有过家庭暴力,这也许就是她投入别人怀抱的最大原因。是我亲手打开的炉灶,也是我自己走去的地狱。我想细心的你发现灵魂不在,一定会怀疑我是被杀害的吧?我想你去现场的时候,我已经被法医装进了袋子里,所以你没有认出是我,否则你也不可能看到这封信了。给你送信的年轻人是你的新同事,人不错,很有思想,就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比咱俩幸运,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持有怀疑的态度,所以世界对于他来说不会沉闷。我不知道我的妻子现在情况怎么样,是被警察询问,还是和情人过着被人议论的生活?总之谢谢你的怀疑,让他们不能安静踏实的过日子。也许你会有疑问,既然我选择了自杀,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杀死?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整天被警察问询和被邻居议论的生活比死了还难受,我的自杀将是他们永远抹不掉的阴影,直到生命的尽头。再次谢谢的帮助,请宽恕我对你的些许隐瞒。

老秦。”

我拿着信,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事情都已经明了,我杀了不该杀的人,而且是两个人。这个世界到底是谁在控制?是那些“程序员”,还是老秦?或者根本就是我自己?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此时那些被我喝下去的酒精开始在我的身体里乱窜,直至我的大脑。我头疼欲裂,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冰凉的酒水顺着我的血管在大脑皮层穿梭。之前杀人的的景象历历在目,老秦的模样也频繁的出现,地狱的景象,那些灵魂的悲哀表情,黑暗的深夜,全都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呈现着。我站起身,踉跄着出了酒吧,步履蹒跚的行走在大街上。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将这些骇人的记忆统统抹去。脑子乱作一团的我不知不觉走在了机动车道上,一到明亮的闪光瞬间让我失明,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然后便听见了路边行人的尖叫,这叫声像是一把驱魔的利剑,将我脑子里的那些影像一并切断了,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清净,渐渐的,渐渐的,世界也都寂静下去了······(完)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94,088评论 5 459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81,715评论 2 371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41,361评论 0 319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2,099评论 1 263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0,987评论 4 355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6,063评论 1 27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6,486评论 3 381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5,175评论 0 253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9,440评论 1 29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4,518评论 2 309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6,305评论 1 326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2,190评论 3 312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7,550评论 3 298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8,880评论 0 17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152评论 1 250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1,451评论 2 341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0,637评论 2 335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