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出生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抽了一辈子烟,整天烟雾缭绕,做针线活抽,看电视抽,甚至做饭都要抽烟,为此爸爸没少劝奶奶。
我上小学时,到冬天总是咳嗽,医院大夫说,家里的人别抽烟。奶奶的烟瘾一上来,不论多冷的天就跑到当院去抽烟,我那时候也不懂,看到奶奶去院子里我也跟着跑出去,结果就是被奶奶一顿打。从那以后奶奶就有了个霸王的毛病,家里她抽烟可以,别人谁抽烟就骂谁。
后来,奶奶的年岁大了,烟瘾却也水涨船高,坐下来抽烟成了最享受的事情。奶奶头向左倾,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被烟熏的眼睛略眯着,嘴唇微微聚拢深吸一口,然后用夹着烟的手屡一下头发,无比惬意。
奶奶一天就能抽一包烟,得了轻微血栓后,奶奶怕了,在全家人的劝说下决定戒烟。没几天,奶奶就受不了了,又重新拿起了烟。奶奶说:“不抽烟浑身哪儿都难受,抽了一辈子,戒不了了。”为了把抽烟的伤害降到最低,爸爸就把奶奶平时的烟换成了高级一点的烟,奶奶却说还是原来的好抽,可是我发现只要有好烟,奶奶不抽原来的,她是怕花钱。
工作后,有了工资,有空去看奶奶的时候就会带上一条烟。奶奶开始很高兴,骄傲地说小时候没白照顾我。我买的次数多了之后,她就说她年龄大了抽不动,以后别买了。果然,我每次去看见奶奶都不抽烟。我心里很高兴,毕竟抽烟总是对身体有伤害的,再去的时候就买一些牛奶、糕点之类的。
奶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语无伦次,自己吃没吃过饭都不记得,是小脑萎缩的表现,也就是常说的老年痴呆症。此后,她的行为不再受思想控制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像一个小孩子,我再去看她,她满脸委屈地对我说:“他们都不好,不给我烟抽,就你对奶最好了,总给我买烟抽!”我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说大夫让控制抽烟,可是奶奶刚抽完就忘记,一根接着一根只好连哄带骗的让她尽量少抽。
我的眼泪不断线的掉下来,原来奶奶总说自己不抽烟了,就是怕我花钱啊!擦干眼泪,跑到商店就买了一条好烟回来。奶奶拿着我买的烟,可怜巴巴地摩挲了好一阵,然后放在衣服里面,说道:“这是我孙女给我买的烟,谁也别想抢,我也不给你们抽。”我给奶奶点上烟,看着奶奶用烟熏的有些发黄的手指夹着烟,哆哆嗦嗦地瞄准了几次才把烟放在嘴里,猛吸一口,好像把所有的幸福都吸到了肚子里,满足的冲我呵呵地傻笑。
奶奶弥留之际,我匆匆赶去,给奶奶买了一盒电子烟,只可惜放在她老人家的嘴里,奶奶使尽全身力气也不曾吸到一口……可惜再也看不到奶奶抽烟的样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年清明节给给奶奶买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