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总是会有能越冬的花朵,它们隐藏在风中,将自己燃烧成一团火,对抗着风的凛冽。
他的隐忍,最终导致了他们的猖狂,他们最终还是分了,不知砸碎了多少玻璃,摔坏了多少凳子,,撕毁了多少份离婚协议书,他们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头发蓬乱得像是一团草,身上抓痕累累,还有好不容易结成的血痂,他冷漠地看着颓废的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不,在他眼里,他们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父母,一封薄薄的轻如羽毛的白纸摊在桌上,两个龙飞凤舞的名字赫然躺在上面,他嗤之以鼻地嘲笑道:“分了好,分了你们就可以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了,那我们就此别过,互不相识。”女人将双手掩着面哭泣,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唉声叹了一口气,男人狠狠地吸着手中的一支烟,企图麻痹自己,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我和你母亲的恩怨让你一个人承受,难为你了,我和她商量好了,这栋房子让给你自己住,我和她每月各付两千元让你自己生活到成年。”他自嘲地笑笑说:“不,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家庭,既然这样,那好,就请你们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不要让我看到任何一件。”
他们闹离婚一直闹了三年,直到今天才一锤定音,他的内心一直是一个害怕寂寞的小孩,一开始他们之间有了纷争和吵闹。他总是努力地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努力让自己从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变成一个光芒万丈的学霸,他以为这样他们就会和好如初。古人云:“破镜难以重圆”这句话在他的身上终于得到了验证。他越是隐忍,他们离婚的决心就日益坚定,他开始沉默,开始叛逆,开始心变得冷得像一座冰山。不再相信感情,麻木地就像一个木头人,只有在静静的暗夜里,就着月光像一只孤猫独自舔舐伤口。 他的15岁开始的那么苍凉,他能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他们最终还是丢下我,铁一般的离婚协定书证明了他们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痛吗?很痛,但是他不能哭,她他已经失去哭的资格,他的眼泪也还是换不回他们的复合。堂堂的一个大男孩是不允许哭的,其实在他们签字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已经坍塌了,但他竭尽地将痛苦咽进心里,不露任何痕迹。
第二天早上,他提着松垮的书包迷茫地走进教室,刚坐下,同桌善意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言不发,同桌被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吓着了,扭过头去,不好意思再问,下午自习课上,一只白色的千纸鹤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课桌里,他很疑惑,便把那千纸鹤拆开了,一行娟秀的字映入眼帘:“对不起冒昧打扰一下,你不开心吗?如果不开心能和我说说吗?也许你会好受些。”咦,这是谁塞进我课桌的?翻开背面,一句话让他苦苦修建的冰墙轰然裂开一条缝:我们都曾寂寞的成长,他辛辛苦苦伪装的内心,竟然被她一语道破。
他顿时来了兴趣,迅速地从课本上撕下一张纸,一笔一画的写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别人,显然他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事情烘托出来,,因为一张陌生的纸条,不值得信任,他打算将那个神秘人揪出来,他等待着明天。
天亮了,他早早地起了床,快步走进教室,不等放下书包,他便在课桌里翻找起来,正如他所料,纸飞机被她收走了,留下了一只依旧纯白的千纸鹤,他急忙地拆开,读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事告诉别人,至于你想知道我是谁,那就到学校的后花园来 。”
他急冲冲地跑到校园的后花园,却发现班主任老师早已站在一棵开满纯白槐花的槐树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转身想走,老师喊住了他:“怎么?让你失望了?不坐下来谈谈?”他只得硬着头皮返身折回去,“为什么是您啊?老师。”他不冷不热地说。老师拨弄了额前的碎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小女孩,在她十五岁时,她的父亲进城去为她打听高中的情况。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她的父亲在归途中遭遇车祸,不幸身亡。而司机也在车祸中丢掉了性命。因此,她们家没有任何赔偿,这使她们原本捉衣见肘的家更是雪上加霜,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后,抑郁成疾,整天以泪洗面,不久后,也撒手人间。幸亏小女孩得到了她老师的资助,得以继续读书,后来,小女孩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毅然填写了师范大学,成为一名教师。”他惊讶地叫了起来:“莫非——”“没错,那个小女孩就是我。”老师便自己说了出来。
老师抬头望了望天空,说:“我们都一样,纵然时光更迁,岁月交替谁又能忘记自己曾经寂寞的成长,我们都曾是寂寞的孩子行走在如花的却微微有些苦味的岁月。《东邪西毒》里面有一句台词:‘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孩子,要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像一个小孩子嚎啕大哭起来,曾以为天地偌大,没有一个人可以懂自己的心,绕着一大圈,没想到就在眼前。很多人终身困顿,在他们自己的茧里。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当生命结束的时候,他们也许都恍然发觉,世界只是一个茧,而自己未曾真正地生活过,好在他变成蚕之前,他遇到了这样一位好老师
每一个春天,必定穿越最寒冷的日子,才能抵达世界,抵达生命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