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到归时方始休。
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人间世无非如此。
明明爱就在眼前,但人总是要被命运捉弄。
日子还是一样过,令熊渐渐好起来,医生说不出意外,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
“我让Kent把你住的旧房子收拾了一下,等我出院,你就搬回去住吧。”医院花园内,令熊边走边说。
易兆风下意识摸了摸已经结痂的手,“杂志上没写错的话,我们已经结婚了?”
“八卦杂志上写的东西你不要在意。”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令熊接着说,“我们并没有注册,也没有举行过仪式,再说,戒指你也还给我了。”
“但是,我应该是很爱你的,是吗?”
“不要问我了,我好累。你什么时候想起来你有多爱我,就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我住哪里你知道的。”又添了一句,“我会等你的。”
一周后,令熊顺利出院,回家休养。易兆风也搬回了自己的家。
家里的一切还是他搬走前的老样子,餐椅上搭着那件桃红色的围裙,衣柜里有两条素雅的丝巾,书桌上摆着他们俩的合影......易兆风每日无事,翻翻捡捡,找出了许多带着她痕迹的东西。
这一切像个玻璃罩子里的困局,明明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偏偏冲不出去。
“令小姐,有访客。”工人敲门进来,打断了令熊的沉思。
“请他进来。”
一位西装革履,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士叼着雪茄走了进来。
“您是?”
男人伸出手来,“鄙姓陆,叫我陆先生就可以了。”
“陆先生?那个陆先生?”
“正是在下。”
“他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陆先生自顾自坐下。
陆先生上下打量令熊,这一番变故,除了眼圈发黑说明夜夜难寐之外,这女人始终还是得体、端丽,脊背笔直。
“喝点什么?茶?咖啡?酒?”意识到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令熊借故闪开。
“不拘什么酒,小酌即可。”
令熊递过来半杯威士忌,自己也端了一杯坐下,“有话您直说。”
“那我们就来聊聊旧事。”陆先生便把当日易兆风准备用自己永世不得超生换她十年阳寿的事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这件事以前易兆风总是语焉不详,如今从陆判这里听来,令熊蓄在心里的泪珠儿就一时失控,一滴滴落到杯中。
“你们人类啊,不过短短几十年,还要纠纠缠缠,我这个看客都看得心累。”陆先生有些不耐,掏出手绢塞到令熊手上,“快擦擦,别哭了!”
“好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他本来也不让我告诉你的。我走了!”令熊再一抬头,陆先生已消失不见。
陆判再次出现,是在易兆风家里。
“你是?”
“哟!看来是真忘了!”陆先生笑着摇摇头,“难怪你的阿熊心都碎掉了。”
“你认识阿熊?你见过她?她好不好?”易兆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现在的状况。
陆先生翘起腿斜靠在沙发上,吐出一个烟圈,“她好不好呢,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他坐起来,神秘地说:“有人让我给你带好。”
“谁?”
“金天。她问你好。”
“金天是谁?”
“哈哈哈哈哈......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金天啊金天,看来咱们这一赌,我是赢定了。”
看陆先生一脸得色,易兆风愈发一头雾水。
“易兆风,你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易兆风将信将疑凑近,一大团浓烟整个扑到他脸上。他被呛得一阵巨咳,一边咳嗽,一边大脑里潮水般涌入各种零散的、成片的、成段的记忆碎片,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高速旋转着,不一会儿便凝结成形。
易兆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