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为君痴君不知。
在医院养病的日子,可谓平淡似水。
每天晚上孩子们下班之后,都会过来陪令熊吃晚饭,再赔她聊一会儿。余下的时间,多半是令熊与易兆风两人相对。病房里另有一张陪护床位,有易兆风在这里,令熊夜里睡得更踏实些。
天天躺在床上是很闷的,易兆风与她不熟,更加没话,总是令熊问他什么,他便答些什么。
“你的那个令小姐,好看吗?”
“嗯。她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令熊失笑,“有没有这么夸张?”
易兆风当然不允许别人对这个结论有所质疑,于是认真地给令熊一一分析了这一结论从何而来,一本正经的样子竟有几分憨。令熊看他模样,听他话语,心中甜蜜裹挟着酸涩,酸涩味尽又泛起一层苦,脸上的笑意便快撑不下去。
她低头轻咳两声,伤口又被扯动,疼得皱了眉,便顺势由着泪水任性地落下。
“怎么了,很疼吗?”易兆风递过自己的手帕,“别哭了……阿熊?”
半旧的手帕,带着他的体温,一角还绣着两人姓氏的缩写——正是上次在那家店里订回来的。令熊接过来拭了泪,鼻中送来他身上的味道,手帕在她手心攥得紧了些,没有抬头,又递还给易兆风,“给我纸巾就好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易兆风在令熊面前,似乎放下了诸多顾虑,可以将自己对令小姐的倾慕与思恋一一讲给她听,她好像很愿意听,又好像很怕听,常常听着听着就笑了,然后听着听着又哭了。
他也感到奇怪,这个女人总是很懂他似的,明白他对令小姐的所有小心思,又总是给他许多支持与鼓励。大概,这就是所谓“知己”?
“易先生,扶我一下。”令熊向他伸出手来。
易兆风扶她走到洗手间门口,“梳洗完我陪你到外面走走,今天天气不错。”
令熊扶着墙一个人进了洗手间,易兆风在门口等待,几分钟后,传来她跌倒的惊呼声。易兆风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令熊,“阿熊,你怎么了?”
“快放我下来,”令熊窘迫地低呼,“我只是滑倒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的双臂却是温热有力的,毕竟,这是自己怀念的那个怀抱。
大脑中还在百转千回,人却已被他放回床上。“下次还是我扶你进去好了。”易兆风看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这女人也是倔强得可以,可是,刚才抱起她的时候,她似乎有点害羞,她脸红起来的样子,也是蛮好看的……自己也见过令小姐脸红,可是,不是因为自己。
两人都平复了一下情绪,令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扬眉道:“不是说今天天气好?陪我出去散步。”不容反驳。
易兆风便搀了她胳膊,一起走到医院的小花园里。令熊未愈,体力不支,行一段就要坐下来歇歇,站起来走动时,也得倚着易兆风才能勉力,这感觉,于令熊而言,是贪恋,于易兆风,却是熟悉又陌生,亲切又古怪。
不过走了四十分钟,令熊已是微微轻喘,二人就又坐在树下长椅上休息。她习惯性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易兆风肩上。他不自在了一阵子,一丝丝熟悉的香气送入鼻中,又让他渐渐心安。一阵风过,吹乱了令熊的头发,易兆风下意识地抚上她鬓边,将一缕缕乱发挽至她耳后,她小巧白皙的耳珠便染了些粉红。易兆风看痴了。
就在这痴迷的一刻,两瓣柔软温润的唇,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