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时候多痛苦啊!”可知笑着说。
陈晨的家境并不好,母亲和她两人组成了一个家。她表面上非常成熟,做事周全,头脑清晰,成绩优异,但是极度缺乏安全感。和可知有一次军训,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半夜把可知的被子全卷走了!可知透着月光看向她,缩着小小的一团,双手护在胸前,防备而又狼狈,可是睡颜又那么乖巧,可知心中一下子就柔软了,这个朋友她很喜欢。
高中剩余的生活,剔除掉怪兽的生活,只剩下学习了。分班之后,可知和陈晨都去了同一个文科班,两人同桌,每天的生活纠缠在各科的试卷和题目。可知因为语数英的优势一直在年级的前列,陈晨政史地却比可知好很多,两个人的成绩都属于优等。但可知的内心有了一个深洞,那个洞从小都在,到现在越来越空阔,可知常常情绪不稳,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时候会那么高兴!有时候却又那么悲伤!
高考成绩公布后。可知去了南区的一所师范高校,陈晨去了相应的高校学习考古。
这一年,可知十八岁,了无牵怪,一身沉重。
南区的这所高校,排名在全国靠前,可知上的文学专业,很有名气。但这些都不及这所学校的食堂。食堂可真好吃!比外面餐厅的还好吃!
可知开启了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每天上课,和朋友研讨文学知识,逛逛校园,夜间跑步,“大学时候的你最可爱!”朋友的聊天里这么说。师范院校,女多男少,可知的班里一共五十个人,七个男生,所以在外人口中的谈恋爱最佳时期对于可知不是。但也不是没有男生追求可知。
班里的一位长相端正的男生,在大一的时候经常和可知探讨文学,有一天晚上可知接到了他的电话:
可知!我喜欢你!
这时可知正忙着和舍友聊天,一听见这句,和电话那边男生的嘈杂,立即反应过来,“咦,你们是不是在玩游戏?好好好,你任务完成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课,那个男生坐在可知旁边,“哎呀,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玩游戏”
“都是套路拜托”,可知把一根红薯干扔进嘴巴。
“哟哟,你还真是聪明,冰雪聪明!”
直到两年后,这个男生跟可知说了下面这段话,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稳定的女友
“你记不记得大一我给你打过电话,表白那次?你估计都不大记得了。我那次不是玩游戏,我跟我宿舍的哥们儿说,我终于鼓足勇气要跟你说明白了,结果他们说你说吧说吧,可知那傻货肯定不懂,后来发现你是真傻。”
可知听到这番话既惊讶又欣喜。“我哪里傻了?!”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傻货二字上。
“我只是怕受伤害,再也不敢轻易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这句话是可知的回答,迟到的回答。
整个大学期间,乔成每年定期一张明信片,乔成在A市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顶尖的名校,但是离当初的清北还是有一段距离。可知大四去深市实习,乔成的明信片便追随到了深市。
乔成的字圆乎乎的,但是清秀可爱,跟他人一样。等到可知从深市回来,乔成去学校找她。他们在校外的餐厅坐着,点的都是可知的最爱,有糖醋里脊,有黄桂粥。“哎呀,我就要见不到你了”,乔成装一副哭丧脸。
“研究生怎么样?”可知一边喝粥一边问,她记得乔成前段时间好像说不顺利云云,“阿成啊,没关系,不管什么路我们都是可以去走一走的”。
“唉,没事没事”,乔成盯着可知的低着喝粥的脑袋,看她的头发。
“研究生到底咋样嘛!”
“也就清华吧”,可知猛地抬头,看见满脸笑容的乔成。
“你这个混蛋,你之前在耍我啊”可知扑过去就朝着乔成的脑袋猛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之前不确定么,现在确定下来就来跟你说”。
“阿成啊阿成,苟富贵勿相忘,记得!”
愉快的午餐结束,可知和乔成挥手离别。
可知此时已经被A市一所公立中学招进,作为高级人才引进。陈晨选择了继续读研。怪兽,可知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人。
进入事业单位,成为学校这个系统的一员,也就是说吃公粮,是魏爸魏妈的心愿。他们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平顺顺。他们身处外地,没有什么可以帮助可知的,但留在A市,却是他们觉得女儿应该有的选择。A市那几年已经到了人才拥挤的年份,大量的高校毕业生难以留下来。可知倚靠能力和机缘,终于在北区教育局的面试中脱颖而出。老两口都很欣慰。可知在接到教育局通知的那一刹那也很高兴,但也不过是一段时间内的喜悦。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应该走的和想要走的道路是一样的吗?这些问题涌上来,可知不敢去问自己,也不敢思考。可知只知道自己从幼时就想当流浪者,去草原中奔驰,在西藏的湖措中捧圣水,她希望自己是自由的不被拘束的野草,她幻想着天涯海角都是自己的家。然而现实呢?未可知从来都是可知。她显然可以看见自己的前路了。
新的生活得以开始。
这所北郊的学校是可知入职前两年新修的。红砖,仿苏联式的建筑,最显眼的是它的高立的大钟,一层层楼台通向它。校门两侧挂着匾,遒劲的书法显出古意。总之,是一个外观看起来有文化的学校,这是可知的第一印象。跟可知一起来的还有四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都从高校才毕业,站在一起显得多精神!
可知被分在八年级,其他人则去了七年级。带一个别的老师教过的班,对可知来说,就像是当了小三一样。她开始自己的菜鸟教师生涯。
学生真差啊!怎么拼音还学不好呢?这道题我都讲了很多遍了!可知职业生涯上的麻烦总是那么多,她开始询问自己:当初的教育理想难道可以实现吗?但这种愁绪是容不得太长久的,可知总是把自己泡在备课的海洋中。事务很累,但还能忍受。可知觉得坚持下去不是一件难事。随着工作的渐进,可知的独居生活也开始了。
她租住在学校对面的公寓中,每月的租金是工资的四分之一,虽然比重高了点,但胜在一个人自由方便。那个时候可知认定这样的路途中定会有更多的乐趣出现,她如同小兽,静待而成长。渐渐地,同事们都喜欢上了这个乖巧懂事又有上进心的小姑娘。
那是一个冬日的中午,可知被一位老师悄悄地叫到办公室。
“可知啊,有没有谈恋爱啊?”
“没啊”,本来以为要接任务的可知很诧异。
“我这里呢,有一个不错的小伙,你想不想认识一下啊!”
可知突然想起妈妈说如果学校老师给你介绍对象,你可以接触一下,不要一下子拒绝。“嗯,可以吧”。可知其实还在适应学校的生活,对于感情可有可无,最重要的是她害怕重蹈怪兽的覆辙。这个人在她的记忆中越来越淡,阴影却越来越重。
这位老师办事很迅速,当晚便给可知的微信发来了那个男生的信息资料。干干净净的长相,个头很高,但就是眼睛太小,笑起来好像没有了似的,年纪大了可知两岁,在院校里工作。可知看着发来的那张照片,半天没有什么想法,到底是缺了点什么,可知犹豫了一会儿,怪兽的脸在可知脑中晃来晃去。还是先做好学校的工作吧,自己现在心性不定的,还是不要去见了。可知回绝了这位老师。
很快,寒假过去,又一个新学期来了。可知对学生越来越失望,这种失望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使得可知越来越懒惰。她不再选择提早到校辅导,只是选择做好分内的事情。这是一段空落落的时期。那位老师又把可知叫到办公室。
“可知啊,这回这个好”,可知已经习惯了这些事情,“嗯”,这位老师突然就高兴地把可知拉到一个角落,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给她看。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坐在低矮的石椅上,眉目端庄,鼻子英挺,笑起来两颊微微有肉。俊秀善良。这是可知内心的第一反应。“我喜欢他”,可知总是如此直接。“好好好,他就是年纪比你大了六岁,工作就在我老公的单位,年轻有为!”
1988年,可知算了算这个人的年纪,二十九岁,这也没什么,自己喜欢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可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喜欢他。赵暮云。很好。可知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晚上,可知收到了 这样一条短信:
“我是赵暮云,愿得你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