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夜无涯
杜月望着就要燃尽的火堆,心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担忧和恐惧,洞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夜马上就要到来了,这将是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座孤岛上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回想起这一整天的经历,恢诡谲怪,影影绰绰,心里对这座孤岛的疑惑和不解怎么也挥之不去。
在施溪村的时候,自从爷爷走了之后,杜月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适应独自一人面对黑夜,而现在,在一个完全陌生且疑影重重的地方又要独自面对这无涯的黑夜,此刻,除了无助,就只剩下无助。杜月甚至有点怀念那个黑影和他那悠远而空灵的声音,至少他在的时候会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独一人。
然而,这荒谬的想法却瞬间把杜月自己都逗笑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陌生人怎么能给予自己信任和心底想要的温暖?
火光渐渐熄灭了,洞内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外面下着的雨似乎消停了些,雨滴落地的声音越来越小,风呼啸地吹过洞外的几根藤蔓,还好,由于火堆还有余热,洞内并不觉得冷。将烘干的鞋子穿在脚上,杜月和衣躺在了燃尽的火堆旁。
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就像翻开的书页一样,一件一件呈现在杜月的眼前,向太爷的道貌岸然,施溪村平日里和睦的邻里面对蝇头小利时不顾他人死活的虚伪,这么多年不求回报的付出仿佛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在一厢情愿。杜月心里明白,即使是远离战乱纷争的世外桃源也无法避免要随时接受利益驱使下的人性挑战。
这座叫作凝魂的孤岛,里面似乎掩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那个时常出现的黑影到底有什么来路,他为什么会一次次突然出现,又一次次突然消失,还有他不停地给予自己的警告,湖里那些不能饮用的迷幻之水,从石头里绽放的狼毒花……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杜月控制不住脑子里飞快闪过的这一大堆想法和疑惑,只要眼睛一闭上,所有这一切都会涌入到脑海里,再加上最近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此刻脑子就犹如快要炸了一样,头痛欲裂,后脑发麻。然而,奇怪的是,虽然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但是这会儿竟然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确切来说,是自从饮了那片湖里的迷幻之水之后,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就消失了。
莫非是这迷幻之水的功劳?这迷幻之水除了能产生幻觉这一点副作用之外,竟然可以让人不用再承受饥肠辘辘的折磨。单从这一点考虑的话,之前忍受的那些痛苦也算是有些值得的。
清醒无比的思绪,昏昏欲睡的头脑,这应该算是对人最大的折磨了吧。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杜月抬起头朝四周看了看,除了洞口的方向有一点微弱的光亮,洞内依然漆黑,外面的雨停了,响起了虫子鸣叫的声音。希望这个漫长的夜晚能顺利度过,明天也能顺顺利利的,不要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沉重的眼皮终于没法再硬撑下去,头脑的困意还是战胜了清醒的思绪,黑暗中的人儿终于安稳入眠了。
黑暗中,一张扭曲的脸挣脱了石柱的束缚,悄无声息地向熟睡中的人儿走去,刹时一道黑影立在洞口,朝洞内发出一阵轻微的嘶吼声,扭曲的脸立刻停止了前行,悻悻地回到石柱旁,贴着石柱消失了。
睡梦中的人儿翻了翻身,也许只有在梦中,才没有那些让人无法承受的危险、算计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