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之月

苏家府第仪门敞开,门口二人正匆匆急行,原是管家领驿差入内,人至声到:“小卒见过苏侦员。此番前来,于离月城高衙内恳请苏侦员再执一笔。”

你是苏家独子,苏林坤,几年前因助力衙门悬案有功,被提拔聘任郡内侦员,任职间破获大小悬案不下百卷,可你志不在此,更向往安逸无忧的生活。

在这并不繁盛的土地上,市井百姓皆为食粮匆忙,少有人才可以接替你的位置,为此郡守特意与你约法一章,承诺若是你在接下两年内破获三百张案卷,便任你离职。时过境迁,两年期限将至,而经你之手归案封卷的案件只有两百九十九张,离三百卷宗只有一步之遥。

看着眼前跋涉而来的驿差,你满心欢喜,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竖日,你来到城门下,拥挤的人群不断向城内挤进,却不见有人出城,门口的守卫似乎比你上次来多了一倍。

你没有过多理会,递交过关碟后径直入城。你拐进街道口最后一处阴暗转角,穿过这条巷子便是衙门。

这或许是你人生最后一次来此行事,你不禁抬头看向不远处衙门上的大匾,框内四字还是在你上任那天所更改的,恍然中你和离月城的情分也不知不觉到此为止了,身后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拂起你后束的发梢。

空中一节红绳飘至巷内,落在你的脚跟,你低头将它捡起,放入怀中,踏入衙门。一眼望去,高衙内立于堂中,不怒自威。不等高衙内寒暄完毕,你看向桌几上的硬豪及陈旧砚台,其上诸多的墨汁表明了此次事件的棘手程度。

高衙内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分说,离月城北部因风水原因改建,月前从旁州调来高官充当临时都尉,寄宿于衙门,主要负责内部人员分配及城北建筑质量。

伊始一切安好,可随着时间推移寒霜临近,官员越来越不耐烦,不断催促城北的工匠完成进度,还时常拿官帽子打压衙门众人,使唤手下一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官员渐渐对任何公事都置若罔闻,毫不上心,整日游手好闲,沉浸勾栏里姑娘的裙摆下。嗜酒而又近女色的本性一览无遗,常常夜不归宿,民间常有百姓像衙门控诉自家闺女惨遭毒手,却又被一一打压下去,不了了之。

眼看城北的工程就要完善,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昨晚凌晨时分,那官人竟暴毙于城外,事关重大,高衙内及众捕快决定先行封锁消息,禁止城内人出城,却没有张贴封城的公告,一方面想要扔长线钓鱼,一方面旁敲侧击凶手会不会有同党从城外接应,这才有了离月城行人只入不出的景象。

衙门中皆为高衙内心腹,并无害其的可能,便将矛头指向市井,蛛丝马迹终在昨日清晨时分摸索而出,疑犯共四人,身份如下:

1.白发书生,徐奇,23岁,因为科举待在城中,不过至今仍未上榜。

13.00时在私塾内做稷下先生。

19.00时分离去回家。

20:00之后表示自己一直在家彻夜苦读。

2.妇人,颜梨伊,27岁,与丈夫育有一子,虽已嫁人却风韵犹存,邻居表示其丈夫常年不在家,与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

13.00至17.30在家中教子。

17.30至19.00给孩子做饭。

21.00后便住宿于衙门附近酒楼内,后再也未出。

3.壮汉,张泽,而立之年30岁,一介江湖莽夫,随身带着杆银枪,守城人说他是在五日前正午入城。

13.00时进入赌场内,被人目睹。

17.00时出赌场。

18.00重新回到赌场,继续赌钱,一直到十点才离开。

4. 哑巴,男,身份不明,从外貌看约有30到40岁之间。

身上被搜出一把小刀,一被官府问话就全身颤抖,嗯嗯啊啊的比划,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半夜有人目睹到他在城外鬼鬼祟祟的行踪,竖日黎明在靠近案发地点的城墙下被找到。

你继续翻阅卷宗,发现死者死于晚上23:00左右,从内外排查后除了这四人,并未再发现可疑人物,你留意起四人的身份年龄及经历,都是相差甚远,在此之前的各项梳理中都表明四人并无直接来往。

你的任务:

剧本共一幕,搜证后开始投票,请找到杀死官员的凶手。

凶手为白发书生徐奇。

案件还原——

  圆月当空的夜晚,官员本与颜梨伊相约于酒楼,却因一封信而改变去向,穿过夜深人静的街道后出城,终在月下看见梦寐以求的“女子”。

  异样的气氛渐渐凝在空中,官员迫不及待想要向前。

  当利器穿膛,在官员哑口无言发不出声的瞬间。

  多年的夙愿随着官员的尸体奔向终点。

案件解析:

死者被利器刺了多次而死,致命伤在胸口。从凶器上看,哑巴的小刀、张泽银枪和书生的簪子均可作案。

但哑巴的小刀上面的血迹干涸发黑,一看就不是昨天晚上作案留下的,故排除。

张泽的银枪可以一击毙命,无需捅多次,留下痕迹给自己增添嫌疑。

剩下书生的簪子,因为没法一击致命,需要多次刺入,造成其失血过多而亡。

线索指向

  1.哑巴:文中及搜证里指明哑巴一被问话时便全身发抖,精神紧张,再根据线索,其手指发黑,百姓证词中丢失的鸡,煤炭,表明哑巴身份是名盗贼,所以在被误抓之后,遇到官方的人做贼心虚十分紧张。根据百姓证词,案发当晚其正在偷盗煤炭,后导致手指乌黑,之前因避免家禽闹腾发出声响,便将鸡舍里的鸡宰完后带走,留下的血迹说明搜证中哑巴的刀上是鸡血,且上面的血迹已经放了几天,开始发黑了。

  2.张泽:欠条上的债务说明此人急需用钱。银枪被擦拭光洁和身上的信封都表示,张泽之后与他人约好密谋某事,身上淡淡的胭脂味说明与女子有染,此外在场四人均不认识,但张泽却能非常笃定颜梨伊与官员有染,他们二人有之前认识的可能。

  3.颜梨伊:酒楼掌柜说其入住时浓妆艳抹及双人房间,稍后有人付房钱等,说明她与人约好在酒楼相见。酒楼掌柜证词中深夜有人摸索入内,及低沉的嗓音说明此时翻入的人物并不是最初约定的对象,且不希望被人发现。

    白色粉末及药店店员证词可以推出白色粉末是迷药。结合张泽的线索可推理出张泽与颜梨伊合谋想要杀害官员,抢劫其大量钱财。颜梨伊先约官员出来,到了酒店给其下迷药,再让张泽过来杀之取钱财。但官员却没有应约,半夜翻入房间的张泽得知计划失败后,气恼的与颜梨伊争吵了起来。

4. 徐奇:

    首先是三更半夜官员为何会独自一人跑出城,可结合线索衙役说下午有女子来传话,紧接着又接到了一封落款为女子的信。说明有两个女子来找他,一个是颜梨伊,另外一个神秘女子可能就是之前的新欢了。

    结合衙役的话,他收到信之后高高兴兴的出门了,再加上酒店里的争吵声说明他是去见新欢了,没去酒店,导致张泽二人计划失败吵了起来。在案发地却发现了一件女子衣物,说明有人男扮女装成“新欢”,所谓的写信女子根本不存在。

遗书的落款是女性的名字,再结合簪子说明徐奇与一名女子有关联。根据动机与凶器便可以锁定嫌疑人为徐奇,而后徐奇为了混淆视听将官员身上的银钱尽数掠走。

    最终结局

结局A——你没抓住凶手

你对指认的凶手颇有微词,高声怒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胆大包天杀害官府要员,罪大恶极,妄图殃及无辜,罪不可赦,乃至株连九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你招不招?”

你本以为至此便可事了拂衣去。哪料那犯人迟迟不认,仰天喊冤,哭的梨花带雨,说是你身为侦员丢了风骨,满口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根本是无稽之谈,又转头恳请高衙内明查。

你见其还不死心,便将你推理中的细枝末节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旁听众人无不点头,可高衙内听完后却低沉着眉宇。并将其中的一两处漏洞缓缓说出。

你并未想过自己的推理还有出错之际,顿时哑口无言,而那日你们也未得出最终结果。

事后,因没有抓住真凶,你被削了官职,此案不了了之,终成悬案。两年期限已过,你离约定的数额始终差了一卷,二百九十九这个数字在你眼前定格,止步不前,你也因此只能在郡内继续繁忙值守,不得远游。

结局B——你抓住了凶手

你将矛头指向书生,说出了关键性的证据及细枝末节,书生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只是静静聆听,你分明看见他的脸上写满释怀,随后他被羁押入狱。

傍晚,高衙内为庆功请你在酒楼里摆宴,你很不知好歹的拒绝了,只是提了一个要求,想和书生说几句话,高衙内习惯了你的不合群也就答应下来。

你来到刑部,手里揣着几个刚买的包子,递给书生,而后便问他为何如此行径。书生笑了,笑得癫狂,转而又笑得痴醉,最后平息只是淡淡勾起嘴角。

他的表情,如一坛陈年的老酒,没有启封就没有人知晓其中的韵味。而书生样的老酒并不醇香,只有着其他士子都没有的洒脱,仿佛看遍红尘逍遥世外。他眼神突然温柔下来,看向窗外,语句缓慢。你一字不发,静静的听着他讲述一段悲欢。

他出身寒门,是家里唯一的后代,也是唯一的希望。带着一腔孤勇和热血出家打拼,立志在科举这条仕途上一鸣惊人,这条苦路,一走便是两年。两次的成绩都还差强人意,但他不甘如此。

又是一年除夕,满城白雪皑皑。他坐于屋檐听雪落下的声音,城内外张灯结彩,唯独这里沧桑而凄凉,落雪却也不小心将他照应的更加雅人深致,气宇不凡。

一女子从马车走下,不经意间相视一眼,便是永恒的画卷。雪中撑伞的女子羞涩,举手投足一颦一簇都牵动着他的心房。懵懂的情根发芽,红尘中儿女情长肆意飞舞,一见钟情。

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人。他与她讲述孩时的趣事,花开的时节,她带着他从山谷走到河岸,从城南走到城北。在山巅俯揽看山下波澜壮阔,在亭阁驻足听孩童问谁在敲鼓,日渐趋涨的爱情一发不可收拾。

女子家中有些名气,虽然家道中落可也比一般百姓好上太多,有了她的支持,书生心无旁骛,当年便榜上提名,并准备与女子成亲。

本是阖家欢乐的喜事,但远在他乡的二老突然魂归西域,只留下最后一封遗书,红事幽幽成白事,子欲养而亲不待。他自问有愧,跪在父母坟冢前失声痛哭。

再后来,他要当官了,虽然地位不高,但多年辛苦总算有所回报,也终于要和她成亲了。这时离月城突然来了一名纨绔世家子,身份大的吓人,世事弄人,那名纨绔子弟一眼就看上了他的未婚妻......

接下来的话书生说的轻描淡写,句句从简,可你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凄凉。

这名世家子就是死去的官员,他将女子强行留在衙中,后女子被书生救出,他打算辞了官与其远走高飞,但女子自觉肮脏,无法开始新的生活,也不想连累书生丢了官,一个想不开用簪子划开了自己的脖颈.......这个世界的不堪不说一万也有一千。

他丢失了所有,换回两张遗书,偏偏两张遗书都来自他最亲最爱之人,一夜生出三千白发。生命的尽头为何已经无关紧要了,颠倒的昼夜是黑是白也抛掷脑后,此后的书生整日浑浑噩噩,不省人事,再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书生停止了诉说,月光透过牢窗洒在他的脸庞,尽显苍凉。

他突然转头问你:“我死后,能帮我和她葬在一起吗?”你毫不犹豫点点头。

他的眼眸充斥着对世界最后的恩德,没有道谢,自言自语的疯癫唱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间文字千百万,唯独情字最伤人......”

几日行刑后,你安置了书生,和他的未婚妻相埋一处,你从兜里取出那日飘来的红绳,轻身放在两座碑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氛围缓缓浮现,重逢的画面上飘摇过许多思念的纤绳,最终交织在一起。

落叶吹舞,它们要随风前往何处,长路漫漫,他们要随情踏上归途。但愿两个痴情人在黄河路上终成眷属。

最后一张案卷缓缓封闭,也意味着你将放下所有的包袱远行离去。官员死了,高衙内升职成了新的官员,他特意为你送行,你们一路无言。

将要出城时,你缓缓开口:“那封信是你故意送去的吧?”

高衙内身体一颤,结巴道:“你说什么?”

“颜梨伊之前早与官员有染,衙役对其传话心知肚明。书生虽然之前为过官,但如今一介草民,衣着寒酸,如何递信给高高在上的官员?他只得将信递给守门的侍卫,后辗转落入你手,而你从信件看出了端倪,故意将信递给了官员。”

高衙内低着头没有说话。

“官员骄奢淫逸,欺压贫民。也罢,从今天起我也不再是苏侦员,有些事我当没有看见,希望你上任后勤勉从政,莫辜负一众贫苦百姓。”

你抬头遥望,离月城竟在此夜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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