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乱的午后,在读书馆偶然看到了这本书——《到灯塔去》,其中的意识流的描写给我的阅读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但是我还是坚持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一本薄薄的本子,断断续续花了一个星期看完。事实上,读懂一本好书就是读懂一个人生,但是我们是很难看懂人生的,读一本书需要一生的时间,一次我问一位好友“你认为2017年发生的那件事情让你觉得改变了你的一生?”她的回答是“不知道,我得过完这一生才知道。”
《到灯塔去》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窗、岁月流逝,灯塔”。但令我感慨的情节太多,如果要都写出来,可能写出另一本比这本书还要厚的书,因为在读到这本书时我们有了除了文本本身自己思考的意义。正如研究红楼梦的书已经多如牛毛,但还是写不完。所以只能挑一些自己感受比较深的来谈,虽然事实上还是很浅薄的。
正如在看了弗吉尼亚·伍尔夫的《达洛维夫人》,很多人都产生自己是不是达洛维夫人的错觉,像史蒂芬·戴德利导演的影片《时时刻刻》演绎的一样,人人都是达洛维夫人。看了《到灯塔去》,我也不停地在思考自己是否就是拉姆齐夫人,拉姆齐先生或者是莉丽?这是让我看这本书除了意识流的混乱之外,感到迷惑的地方。
然后是关于于作品中人物发出的声音,那些关于心理学,哲学,人生意义和本质的问题不断被里面的人物提出,让读者不停自我代入。万幸的是伍尔夫借拉姆齐夫人,莉丽等人物之口提出了这些问题,并且通过情节的发展逐步回答这些问题。从这里我想延伸来讲的是关于“同情”在《到灯塔去》的体现。
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同情的意思是说人们不能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换言之:也就是人们对遭受痛苦的人具有同情之心。在《到灯塔去》,伍尔夫试图探讨我们在不牺牲个人的个性特征的前提下,是否可以获得人与人之间的相互谅解和同情?比如在小说第三部分“灯塔”莉丽发问“但是,为什么老是旧调重弹?为什么总是要企图激起她并不具备的某种感情?这里面包含着一种亵渎。”这里的感情通过文章来看应该是指“同情”。这是拉姆齐夫妇对她的影响。在“窗”部分,在餐桌上,拉姆齐夫人思考“我虚度年华,有何收获?”,“为什么生气?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做的事情有何意义?但是她是一个温柔善良,乐于助人,善于持家,富有同情心的女性。
拉姆齐夫人意识到“争吵,意见不和”在每个人身上都蠢蠢欲动,所以在晚餐餐桌上,她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创造友好的氛围,使自己振作起来,这种振作来源于他的同情。“与此同时,“面对威廉·班克斯,她对自己说——多可怜的人!她没有妻子,没有儿女,除了今天晚上,他总是独自在宿舍进餐。在对他的同情怜悯之中,生活现在又有足够的力量来影响她了。”莉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她看来“拉姆齐夫人确实如此——她永远同情男人,好像他们缺少了什么东西——对于女人,她从来不是如此,好像她们都能独立自主。”并且她受到了极深的影响。“她想,那个男人(拉姆齐先生)只想擭取别人对他的同情,他自己从来就不给别人一点同情。另一方面,她就会被迫给他以同情。拉姆齐夫人就曾给予他同情。她慷慨地把自己的感情施舍,施舍,施舍,现在她已死去——留下了这一切后果。真的,她对拉姆齐夫人感到不满。”在莉丽的印象中,拉姆齐夫人陷入了狂热的同情,这是人性给予她的最高的幸福,所以她尽可能地给予他人同情。
这种同情,不仅对莉丽这样的旁观者产生影响,而且对受到“同情”的对象也产生质变。拉姆齐先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今天吃早餐时,他有点暴躁。然而,然而——目前有一种不可遏制的需要(他并不意识到这是什么需要),驱使他去接近任何女性;他的需要是如此迫切,他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强迫她们给予他所需要的东西:同情。”由于拉姆齐夫人长期这种同情的给予,拉姆齐先生越来越沉迷于这种被同情之中。同情成功改变了拉姆齐先生的个性特征。
我想伍尔夫想提醒我们读者的是,在保持自身和他者的性格前提下,去获得或给予同情。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心理学家普遍认可同情心是一种利他主义行为,我们也一直相信这样的说法,深信不疑并付诸实施,但是伍尔夫提出了对同情心的质疑,或者说是疑惑。事物总是对立统一的,有利就会有弊,同情也有其弊端。一些研究人员,如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保罗·布鲁克(Paul Bloom)现在已经推翻了同情心的积极形象。《抵制同情心》(Against Empath)是布鲁克在2016年末出版的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