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我还是个高一的新兵蛋子,正值风华正茂臭得瑟的青春期,整天上课神游,下课疯玩,少年不识愁滋味。
那年的平安夜,我在教室里混晚自习,眼睛盯着一页书,半个小时不翻篇,正在琢磨如何混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同桌解救了我——她要上厕所,学校公共厕所的后面是一段废弃的火车轨道,曾经有女同学在上厕所期间出过事,所以学校要求女生晚自习期间上厕所必须结伴而行。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噌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拉着同桌奔向外面。
穿过大厅,走出大门的一刻,我看到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雪,不断有细细碎碎的雪花落到我的头发上,肩上,我伸出手去接,雪花迅速在掌心融掉,我看着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旋转的雪花,看着被薄雪裹着的校园,第一次,我觉得这个学校不是那么讨人厌,还是很nice。也是从那一年开始,我固执地认为,只有下雪的圣诞节才称得上是圣诞节。
2008年圣诞节,我拿着一袋包裹着漂亮包装纸的橙子,坐了三站公交车,奔向男朋友的学校,像每一个怀春少女一样,自动脑补各种甜蜜场景。但半小时后,我们以撕逼结束,我已经忘了吵架的原因,只记得那袋橙子被丢弃在桌子上,一个个从袋子中滚出来,难看地摊在桌子上,最后我也滚出来了。
我走在雪地里,越想越冒火,我愤愤地掉头回去,但没有男朋友的掩护,我没能混进男宿舍。我一遍遍打着他的电话,他一次次地挂断。我的强迫症大概就是从那时候患上的,我像只愤怒的母狮子,在原地走来走去。
两个小时后,我看着太阳滚回了家,我的混蛋男人还缩在宿舍床上,我望向三楼的窗口,隐约可以看见有人走动。
三个小时后,我裹了裹长到脚面的羽绒服,想起这件衣服是他给我挑的,妈的,穿着真冷。
四个小时后,我快冻成一块望夫石的时候,他终于滚到我面前了,四目相对,却是无言以对,他抱了抱我,我感觉更冷了。
圣诞节之后的第62天,他终于变成了我的前任。那个圣诞节,我在零下二十度的男宿舍外面明白了一件事,等待约等于傻逼,死等来的东西就像人死前的回光返照,会有瞬间的美好,但改变不了死掉的结局。
2009年圣诞节,我在帝都漂着,看了《哈利波特》,其中一部是哈利和赫敏在圣诞节那晚找到了哈利父母的坟墓,哈利看着墓碑,对身边的赫敏说了一句merry christmas,赫敏歪头靠在他的肩上,说了merry christmas,Harry!之后几年的圣诞节,我都会想起这个场景。
2014年,平安夜,圣诞节未到,雪也未降,希望我们心中的那个结可以打开,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