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白驹过隙一般,悄然的离我远去。一夜未眠却感到还似梦境,一场很长的噩梦。清晨我从梦靥中醒来,带着奶奶回到了久违的家里。什么都没少,倒是多了几束花圈,一副黑白的照片。家里人多了,但却很平静,原来并不是人多就会热闹,有时人多的平静,会更令人毛骨悚然。细雨滴答的下着,像是要哭诉这无奈的人生。人好多,像过年一样,但有个人我却看不见,他去哪里了,只不过去个很远的地方,没时间回来吧。还记得小时候一直带着的都是红袖章,今日也变成了黑色。过往的亲客似流水一般,激荡着在我眼前走过。昨天,就在昨天,我记得听到电话时的反应。好像不是那突如其来的震惊,而是很平淡,很平淡的表情。克制,一直克制着自己。
当姐姐搀着奶奶回家时,我依然很平静,我为我的平静感到震惊。奶奶在哭,姐姐也在哭,说了好多。当我把奶奶搀进屋内时,奶奶问我:“你爷爷没了,你知道吗?”我点了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知道,不愿意知道而已。静默的我走到了公园,我好像看见了爷爷奶奶和我一起在公园的场景,那时候爷爷在前面,奶奶在后面,而我在前后晃荡。爷爷爱放风筝,我看的高高的风筝,看着爷爷自制的骨架,贪婪的望着。奶奶和身旁的人聊着,好像俩个陌生人一前一后。奶奶爱和爷爷吵架,但每回都吵不了很久。公园里安静极了,很少有人经过,我大口的喝着啤酒,醉吧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突然我的热泪又来了,想起奶奶对着我和姐姐说:”我等了一下午,你爷爷终于醒了,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爷爷回答:”催……崔如华“奶奶很激动的问:“崔如华是你什么人?”爷爷眼睛很红的说:“老……伴,老……伴,我……爱你”我哭了,姐姐也哭了,18年了我没听过爷爷说爱过奶奶,但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存在的意识时说了。我想起来了,奶奶无数次在家里念叨爷爷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奶奶说要和爷爷一起送我,我想起来了爷爷为了帮助奶奶在医院着急的样子,我想起来了爷爷对爸爸说:“照顾好,你妈”。我看见了姑姑大伯看着爷爷咽气时的眼睛,我看见了奶奶看着爷爷咽气时的绝望,我看见了姐姐姐夫在紧隔五分钟的错过,我也看见了镜子中的我在也看不见镜子那边的我。一阵凉风吹过,伴着天空中几道残雷,我又咽了一口啤酒。脑海中浮现着,我不用在每天回家往家里打电话了,我不用每天在往医院里跑了,我不用往奶奶家去了。但是再也没有人在为我如此牵挂了,在也没有人在车站接我了,再也没有人和我下棋了,在也没有人会走到学校为我那是一份包裹了,在也没有人给我讲故事了。我哭了,在也忍不住了,泪水中夹着雨水,挺好的,没有人会看见我在哭泣。他们都在奔跑,奔跑回家,而我只能躲在小亭子中。我知道爷爷再也不会给我送伞了,我也不用再带饭去医院了。三年了,三年我恪守在学校。我答应的我做到了,我会亲口告诉爷爷我录取了。
那次爸爸从医院回来,告诉我说爷爷知道我被录取了很高兴。但是说不出来话,只是双手捧起,都竖起大拇指上下的摆动着。我好开心,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三年从第一次穿上校服,到脱下校服,医院伴了我三年,也让我背上来一个沉重的担子。但我没有感到累,反而感到好轻松。老师说我,父母说我,朋友说我,我都不在乎。在爷爷丧失意识的最后一面,当我离去时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说:“好好学习,好好的,好好的……走吧,走吧,路上小心”这竟然成为对我的最后遗言,我会好好的我答应,我答应……最后一次见爷爷,我看着他身上布满了管子,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击着我的心。对不起爷爷,我真的不能再说不要害怕,没事的有我呢。因为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我要使自己变得坚强,不在众人面前哭,但为什么说好了送我去大学的。颤抖着,是太冷了吗?冷风吹着我发抖,隆隆的雷声镇压着我的呐喊。爷爷第一次拿手机,让我教他,爷爷笑的很开心。直到死的时候手机都在他的身旁,他怕孤单,他怕走了以后奶奶会寂寞。我好想问一问,天堂有没有一部手机可以给爷爷,让他与我说说话,像往常一样一分钟的对话。现在当我离家时,不会再说爷爷我走了。当我回家时不会再说,爷爷我回来了。当我真想说一次爷爷我回来了,我们下一局棋吧。不会再陪爷爷去洗澡了,也不会在和爷爷去遛弯了,更不会有人会走半个小时到医院找我,每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雨小了,我默默的往家走去。有爷爷的地方是家的方向,我迷失了方向。真想在为爷爷亲手泡杯茶,一起坐在一起轻摇着蒲扇,望着天际的满月。我累了,哭的累了,累的笑了。
爷爷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奶奶的。你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对吧,我知道,我会好好的,奶奶也会好好的。您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如果找不到厕所就问问别人。如果咬不动肉,我不能在切碎了,让别人帮帮忙吧。不要太逞强了,等这次梦醒后,一切都会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