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ela
2067年9月14日,我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你。你可能忘记当时的场景吧,我却记忆犹新。
那时你穿着徐汇小学的校服,胸前戴着红领巾,肩上背着巨大的书包,和小伙伴走在上学路上。一言一语,一来一去。突然你大叫一声,惊醒了花坛里熟睡的我。要知道我是遭了多少人白眼,受了多少人训斥,才找到这样一个不被打扰的场所。所以我的怒气立刻腾的蹿出来,直顶发梢,对你怒目而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和你同行的孩子被我脏兮兮的身体和凶狠的模样吓跑,只有你停在那里,看着我一瘸一拐,在潮湿的路面上拼命奔跑。
是的,我是一只流浪狗,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因为先天残疾,右前足没有脚掌,不能正常的行走,出生后不久就被人丢弃,从此过上了流浪的生活。我茫无目的的走在人行道上,耗费能量之后,需要进食补充体能。靠着敏锐的嗅觉,在方圆100米以内锁定了食物位置,准确到达目的地,巡视四周。
一个小房子独立于在街道上,灰色是主色调,门是打开的,里面站着人。房子有一半以上是玻璃,橱窗前一条丝带不停的旋转,玻璃上贴着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从屋里散发出肉的香味,下意识的我吼了两声来表达急切和饥饿。听到响声,房中走出一五大三粗的人:高同武大,腰粗腿粗脖子粗。露在外面的双臂印有龙的模样,左手提着袋子,右手抓着一个鸡腿,嘴角泛着油光。我又朝着他吠了两声,他腾出手抄起家伙转身向我扔来,击中肋骨,大步走了过来。他狠狠的踢了我几脚。我蜷缩在一起,调整自己的呼吸,勉强站起身来,从这个地方离去。
之后的经历和这次几无差别。一次经过某个饭店门口,老板泼了我一身水,身上立刻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直到这次我看到你,我的凶狠没有吓走你。而你见到我最真实的模样,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起码在你眼中没有看到嫌弃二字。
谁都没有想到你我会再一次相见。回家的路上,几个高年级的小混混围着你索要钱财。你死撑硬抗,挨打的时候大喊一声,而我不假思索的奔向你,一阵左冲右突,将恐吓你的人吓跑。之后你将我放进书包,背回家里。你偷偷的为我洗了澡,吹干毛发,关上房门,我们一起玩耍。这一切没有逃过妈妈的火眼金睛,她不信你的含糊其辞,笃定家里有狗的存在,和爸爸一起翻箱倒柜寻找。当一切的隐瞒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之后就是不可避免的狂风暴雨。妈妈的狮吼功我听到都闻风丧胆,她双目瞪得如铜铃,数落着你的不是,警告再三“家里一定不会养狗!”劝你死了这条心。
你转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抱着我躺在床上,度过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