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故事,我是听老一辈的人讲述而得知的,至于真不真实,却无从考察了。
北风呼啸,雪花四溅。屋外是冰天雪地的一片,而屋内则是天寒地冻的一角。几个打人围坐在一起,全部将手放在全部是用破棉絮缝制的棉袄,仔细一瞧,补丁上面还有几处微小的破洞。
许久的沉默,一个声音雄厚的男的开口了:“大妹子,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奶怕是很难下来了,可怜了你怀中的娃哟!”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顶多也就二十来岁,面带忧愁地看着怀中的幼儿,细细叹一口气,拨了拨她面前的碎发,有气无力地说:“俺的命苦呀,十岁没了爹,如今俺娘也饿死在这冰天雪地了。好不容易嫁给孩子他爹,去年外出讨饭至今未归呀。”幼儿在她的怀抱里,呼吸声渐微,不像是睡着般那样乖巧。他小小的眉头紧蹙,大概是因为太饥饿的缘故,一动也不动,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正在谈话间,一个大汉从外面走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要说他是大汉,其实身材也不魁梧,一米八的大高个,但身上却没有几斤肉,两只大眼睛凹陷进去去,额头突出,很像地狱中的饥饿鬼。他屁股还没做到板凳上,就开始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雪下的着实,这十里地的树皮都被啃完了,地里一颗野菜的身影也不见,跑了这么久,啥也没找到,连颗羊屎蛋子也找不到。”
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拍了拍这位大汉的肩膀:“行啦,兄弟,也别怨天尤人了,现在整个村也没剩几个人了,咱们五个也是因为缘分才凑到一起的。要怪只怪老天不开眼呀,这真的是个人吃人的社会。”
话一落音,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是连续好几天没有进过一粒米饭,已经没有多的力气去说太多话了。这一年,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物质严重匮乏,地里颗粒无收。很多的人为了寻找吃的,就连路边生长的野草也往嘴里塞。漫山遍地的残骨,四处也不见炊烟升起,一片荒芜景色。
北风仍在呼呼地刮着,屋内的人已经饿的连胳膊都懒得抬起来了,终于在这里爆发了低沉地哭泣声,幼儿已死在母亲的怀中。
伴随着哭声的还有外面雨雪飘打门帘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个声音:“既然孩子已经断气了,不如我们就把他吃了吧,我们也要活命呀!”
母亲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幼儿,怒吼一声:“你们还是人吗?难道真的要人吃人吗?”方才默不作声的大姐,也小声说了句:“人都已经没气了,到最后还不是把他扔在这雪地里,俺们是在是饿得慌。”
许是饥饿使人们丧失了最后一点理性,暴露出原始的兽性。大汉和另一个男的夺过母亲怀中的幼儿,面前的母亲一怔,双手发抖,可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呀!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把幼儿……至于案板之上……
过了一会,中年男子开口说话了:“我们需要去山洞里生火,眼下这屋里没有锅且不说,要是我们升火了,别的人闻见这香味过来抢夺食物怎么办?”几个人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他们把幼儿带走,而那母亲像是失了魂魄一样,随着他们走向那幽黑的山洞中。
阵阵飘香传来,那母亲好像暂时忘却了那是幼儿的血肉幻化而成的香味,她和那几个人一起,抢夺面前的“美食”,突然那几个人开始怒发冲冠地像她看来,她边吃边跑,而那几个人在后面追着,追了一会便会山洞里去了。可她还在跑,她怕死呀,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她跑的鞋子都掉了,双脚赤裸着,踩在如冰块的雪地上,寒风透进她的骨髓,脚下的雪水拍打着她的脚趾她就这样一直跑呀跑呀……
讲故事的人停顿了下,许久也不说话,我止不住好奇心,想要知道那母亲如何了。等了许久,那讲故事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眼睛看着前方喃喃道:“她终于逃出来了那片雪地,只不过她的脚趾头也因为雪而掉了几个,她从此也就疯疯癫癫的了。或许那村庄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以为她把她的孩子吃了。”
我仿佛看见我面前有双缺了脚趾头的脚掌,我正准备细细看去,突然被我妈喊回家吃饭,而讲故事的人仍在看着前方。
我妈再一次呵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再到这位疯婆婆家里来,她是外来人,很危险的。”
至此,我再无踏进这个清冷的小庭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