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做设计的小朋友跟我说:“我最反感别人靠近我,是因为我会做设计,想让我帮忙画图了。”
我问:“那别人给你支付报酬呢?”
“那我也烦。我想他们是因为我这个人,而不是我会做设计跟我交往,认可我的价值……“
作为一个70年代的人,我记得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当然,小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我读到《基列家书》,书中最后一句话是:“我祈祷,你将找到一条使你有用的路。”这是神父对其幼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基列家书》通篇的最后居然是这样一句似乎完全与前文不相干的话?为什么说“有用”?
谁无用呢?杰克,《基列家书》中主人公神父的教子,另一位老神父的儿子。在《基列家书》中,我们对这个杰克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从小顽劣,曾因偷窃而入狱,好不容易遇上一位相爱的女黑人黛安,却无法让妻子儿子过上最基本的生活。彻彻底底的失败!
为什么?在谈到杰克小时候的恶作剧时,老神父说:“不知道是有多孤独才会这样”。在《基列家书》的姊妹篇《家园》中,有关于杰克更多的描述,其中有一段话分外令人心碎。
“有可能我是属于另一个宇宙的,你们所有人是一个宇宙的”杰克说。
“你有这种感觉多久了?”
“一直如此”
《家园》这本书描述的杰克是一个苦苦挣扎的人。很多在别人看来很容易的事,他无法做好。杰克的一生,好像一直在沉沦,不停的沉沦和放弃自己。这种感受可以理解为各种原因。但本质上,是无法找到现实中的归属感。
因为没有归属感,他很难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生都在做一些别人眼中的“罪孽”。直到最后,当他意识到这一切罪孽时,已经无力挽回。这种无力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无论他的父亲,妹妹以及为了他差点被大学开除的弟弟怎样说怎样做,他都觉得别人看他如罪人,再没有机会改变。如此敏感而脆弱!
家园,不仅是一处房子,也不是宽厚爱你的家人。实际上,家园首先是一个人内心的认知。当这个人内心不能找到归属感时,无论外界如何,都是无家之人。
对社会没有归宿感,直接的后果就是难于正常的和他人交往,进而在工作和生活中缺乏驱动力,因此,屡屡失败碰壁也就不足为奇了。但人的本性还是属于社会的,因此,杰克遇到黛安的时候,还是会被触动并渴望正常的家庭生活。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几乎已经没有力量做到了。
神父就要死了。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对幼子的不安。不能看到他成长,自然充满不安。因此,最后的叮咛竟然是要他做一个有用的人。因为只要做到有用,自然就不会离社会太远。也就不会孤独。
人是否应该因为“有用”而得到别人的认可?我认为是的,而且这是最基本的。人是社会性的,而这种社会性的基础就是在生产层面的分工合作。只有一个人具备一定技能并能够为社会中的其他人创造产品、服务,才可能满足最基本的社会分工需求。这是所有人际交往的前提。所以,不必为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而不好意思,也不必为别人觉得你“有用”而愠怒。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