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德徐小曼
你是否也有如此经历:嗅觉的感知,有时会引发对生活场景的记忆。
如同绑定着某个记忆的按钮,一按,记忆的盒子就打开了。
比如茉莉花茶的香气。
这股熟悉的味道竟然冲破了北方冬日的萧条和苦寒,让我们陷入到了儿时的回忆。
麦子对茶的印象,就是爷爷为他泡的茉莉花茶,茶包是旧黄色的粗纸,里面细细碎碎的干茶叶。
还是小孩子的麦子,那时还喝不出茶的回甘,觉得茶属于苦味的饮品,于是会放入冰糖 。
儿时的那杯茉莉花茶,让麦子对茶一见钟情。
这个味道,也让我穿越到了儿时奶奶的怀抱,我高高扬起的小脑袋上,是奶奶细心为我扎在头发上的茉莉花。
多雨的夏季,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茉莉的香气。简单而温暖,像穿越花海后衣襟的气味,像炉火上慢炖着的清粥。
这份记忆,馥郁而浓香,暖身,也暖心。
在北方,茉莉花茶也叫茉莉香片。
张爱玲笔下的《茉莉香片》,喜取茉莉香片苦涩的调性,就像她笔下的爱情。“我给您沏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对于茉莉香片苦涩的记忆,似乎伴随着那个时代。
茉莉香片,对于张爱玲来说是对美好的向往,是能驱散鸦片烟味的好东西。
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有希望,闻到那幽幽的茶香,就能在苦难的尘埃里开出花来…
而胡兰成的感知更为细腻,他在《今生今世》里写:“她不擦口红,不穿花式的衣裳,穿玄色香云纱旗袍,上襟角带一环茉莉花,像一杯袅袅的茉莉香片……”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茶拒绝了一切有味儿的东西,却无法拒绝花的“侵袭”。
花与茶,何时邂逅相遇,何时适我愿兮,几千年茶叶的故事,似乎在某一个地方默默演化着,沉浸于历史的横流。
《浮生六记》中沈三白记录芸娘制作荷花茶,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
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沈复与芸娘生活贫困拮据,但芸娘总是能把平淡的生活过得像花开一样曼妙。
不费一金一钱,用巧手和慧心作茶,打理着温情诗意的烟火人生,泡的是茶,书写的是闲情雅趣。
有朋友问我:“茉莉龙珠是花茶,为什么看不到花呢?”
我竟有些伤感,每次窨制时,把龙珠茶和茉莉花混合,窨好了,筛掉花,再窨,就这样,鲜花的来来去去,前后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连夜的守护,悉心的翻动,一吐一吸间,茶叶多酚类物质在湿热作用下再次缓慢氧化,涩味消减,滋味鲜醇,茶味花香融和,每一窨都有着无穷变化与惊喜。
茉莉龙珠似乎寓意着某种佛一般的成全与牺牲,一杯之中,她仿佛不曾来过,却把毕生全部的芬芳,都呼吸尽了茶里。
洁白的生命,带着完成与使命,欣然而去,留茶独自,为有缘的人们,诉说着曾经最美好的遇合。
这时一对情侣走进尚德,也被这花香吸引,选了两盒茉莉龙珠后,二人起身告别,离开茶庄。
那牵着手的背影,仿佛就是杯盏中花与茶最美的初见。
茉莉花,莫离茶,果真是彼此前世的约定,茶不曾负花,君,又何忍负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