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岭是个很小的村子,只有六户人家,都姓李。它地处粤中,丘陵多,平地少。
走进新岭,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绿化广,树木多;尤其是果树,什么李树桃树桔子树,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而新岭种植最多的是桔子树,成片成片的,一眼望不到头。
桔子,作为新岭人主要的经济来源,每当它花开之日,就是蜜蜂为之疯狂之时。
如果在桔子开花之时走近桔园,那不仅可以赏花,闻香,还能近距离观看蜜蜂蝴蝶之类的昆虫采蜜。
人们常常因为花香蜂鸣而忍不住前往桔园,每当看见成群结队寻味而来的蜜蜂蝴蝶之类的昆虫在争夺花蜜之时,就有种也想加入其中的感觉。
可以这么说,只要你踏进新岭这个村,映入你眼帘的和钻入你鼻腔的绝对不是畜粪遍地和臭气冲天,而是干净整洁的村容村貌和香气四溢的花香果香。
一年当中,要说新岭人盼的最多的,那一定是出夜发。那出夜发又是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夜间出去偷盗,而新岭人最喜欢偷的就是桔子。
乡下人勤快,没有人会等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在乡下,人们最怕睡过头,那怕是小孩子,家长也不会让他睡懒觉的。
家住村南的新岭村民李石的儿媳田英被家中的鸡鸣声吵醒后,见窗外天色已有些亮,便起床准备去洗衣服。
田英拉开大门,探头望望外面的天色,见有些暗,天还没有完全放亮,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得去洗衣服,因为迟了人多没地方洗,那势必会影响和耽误一天的工作安排。
田英提着一桶脏衣服往村旁的水埠头走去,家中的大花狗见女主人出门,像个调皮的孩子,兴奋的摇头摆尾扭身子,咧嘴哼哼跟在田英身后。
大花狗很聪明,它不会跑到主人跟前舔脚拽裤腿,而是离着主人踢不到打不着的地方。
大花狗奶的几只小奶狗可就不像它们的妈妈了,它们一窝蜂冲去扑咬主人的裤腿,被田英用脚踢用桶拨,甚至被主人用竹鞭子抽。
被打痛了的小奶狗惨叫着跑回大花狗的身边,大花狗伸出舌头舔舔嚎叫着小奶狗,像在安慰它们,又像在训斥它们,小奶狗最终低头贴耳夹尾巴吮吸大花狗的奶头去了。
田英走了会,出了屋后的篱笆门,在转身关篱笆门时,见大花狗还在不紧不慢的跟着自己,她怕狗子们出了篱笆门被人偷了炖了,便说道:“阿花啊!不是我不愿带你们出去玩,我怕你们出去一个没看住被坏人偷了。”
大花狗像是明白主人的意思,一脸无奈的看着女主人,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田英刚出门时,因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倒不觉得雾气有多大,等到天逐渐放亮,这才发现雾气浓的有点惊人,因为隔个四五米就很难看清对面的一切了。
田英边走边观察着,很快就来到了离水埠头不远的一条沙石面的大路边,当田英踏上这条沙石面大路想横穿时,公路上方,也就是她左手那边突然传来类似于手扶拖拉机的轰呜声。
出于想看一眼而又雾气浓看不清的原因,田英停下来,想等看过后再横穿大路去水埠头洗衣服。
田英没等多久,一辆车头开着灯,车尾蒙着帆布,车身摇摆不定,不时喷着刺鼻废气,像疯了似的手扶拖拉机在她田英面前一闪而过,扬起的尘土向田英扑来。
田英忙捂着嘴闪的远远的,等尘埃飘过后,这才提着桶穿过大路,边走边吐着口水骂道:“该死的偷树贼,开那么快,赶去投胎啊!”
田英眼尖,虽然手扶拖拉机速度快的有点离谱,但车头坐的人和车尾拉的货物都被她瞧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表哥也在其中?田英觉得奇怪,表哥平时虽然也爱跑山上去套个鸟啊兔啊什么的,但偷松树卖,那是出乎她的意料的,也是令她不敢想象的,那是犯法的事啊!虽然新岭的人爱贪便宜,喜欢小偷小摸,可松树是国家禁止砍伐的树种,连枝条都不准打呢,真没想到表哥竟敢干这违法的事,田英边想边往水埠头走去。
田英很怕雾气天,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是雾气凝结在路边草叶上的露水会给早起赶路的人添麻烦,因为露水把鞋和裤脚都打湿了。第二个就是如果雾气不散,不是阴天就是雨天,这都是令人讨厌的天气。但是,如果雾气散了,特别是大雾浓雾散了,那出来的太阳就令人生畏了,因为猛烈的阳光,连长期与它打交道的老农都有些吃不消,就更别说少与它接触的城里人了。
到了洗衣服的水埠头,田英放下手里提的桶,边弯腰拍拍湿裤脚上沾的草叶子,边把桶里的脏衣服往水里浸,然后蹲下洗起衣服来。
在乡下,早上最热闹的地方非洗衣服的水埠头莫属,特别是大的村子,那更是人满为患,去迟了,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田英家离水埠头比较近,可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总比别人早一步,占的位置也是最好的——水源上方。
正当田英专心洗衣服之时,不远处的桔园突然传来不小的声音,她抬头往发出响声的桔园望去,浓雾笼罩下的桔园什么都看不见。
开始,田英以为是飞禽之类的动物弄出来的声音 ,没在意,可当连续的响动传来,田英怀疑不是飞禽,而是人或力大无穷的耕牛。
好奇心促使田英想探个究竟,她放下手中的活,蹑手蹑脚的沿着通往桔园的小路,借着路边密密的长的比人高的荆棘摸向发出响声的桔园。
离发出响声的桔园越来越近,田英不敢再往前摸了,她怕撞破别人的好事,因为她已听到由远及近的人的说话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见了。
苦于浓雾的遮挡,田英虽然已捡了条小棍子在荆棘围成的篱笆墙上扒了个洞往响处望去,却只能望见桔园内桔树下模模糊糊影影绰绰有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田英终于看清是两个头戴草帽,弯腰低头扛着大包的人。那两人每经过一垄桔树就矮一矮腰身,无奈桔树结的果实在太多,枝枝条条都被桔子拽向地面,桔树与桔树之间互相牵搭,人在其间走,不是桔子被人不小心蹭掉,就是枝条打了人,反正,在果实累累的桔园行走,人很受罪,尤其是扛着东西在桔园走,更是如此
两个扛包的人好像事先弄好了通道,可是,扛着大包行走其间,也不得不低头避让随时可能碰到头顶上的桔子和枝叶,而戴在头上的草帽和扛在肩膀上的大包就成了护身的挡箭牌,难怪会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田英估计这两人是自己本村的人,因为桔园不是本村的,桔园主人也用不着大清早的在自家桔园鬼鬼祟祟的转悠。
田英真服了这两个偷桔子的人,离村那么近,天都快亮了,还敢在人家的桔园里,真是乡下人讲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是水缸般大。
田英心想,今早上是怎么了,怎么净遇贼。她本想回去继续洗衣服,但又想弄清楚是谁,于是便留下继续观察。
“阿红!你先出去瞭瞭水(观察的意思),如果有人问,你就说去菜园摘菜,如果没人,你就在外面扯袋子。”一个嗓音沙哑的女人说道。
听到那独特的嗓音,田英终于知道是谁了。一会,离田英不远的荆棘中伸出个戴草帽的脑袋,随着脑袋的伸出,两只手也伸出来了。
“喔唷!妈呀!水棘勾着我的衣服了,喔唷!痛死了!妈妈呀!你快帮帮我!”一个稚嫩的女声直叫唤。
“没事!没事!衣服破了回家补补,阿红啊!你别叫啊!要是被人发现咱们偷桔子,那我们就尴尬了。”沙哑女人压低嗓门说着。
“妈妈呀!我的屁股被扎了,好痛喔。”稚嫩女孩不敢再大声叫喊,小声的说道。
“忍忍,反正扎都扎了,忍忍就过去了。阿红啊,你看看有没有人,如果没有,咱们得赶紧把桔子弄出去。”沙哑女人说道。
“妈妈!雾气浓的什么都看不清,你快把袋子从我钻出的口子推出来,我在外面扯。”女孩低声说道。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声,一会功夫,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被弄出桔园外。
田英隐藏的好,加之浓雾的掩护,两个偷桔子的人没有发现她。真应了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偷桔子的两个人做梦都没想到,田英不仅发现了她们,而且还把她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遍。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越来越亮,雾却越来越浓,浓到隔个两三米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了。
田英不用看对方,她就已经知道偷桔子的是谁了,因为对方独特的嗓音,无论是谁听了都不会忘记,更何况她天天听呢。
偷桔子的两个人就是田英本村的人,她们是本村李权的儿媳刘洁和孙子小红。
李权一家是出了名的小偷家族,从他爷爷辈开始,就跟偷盗挂了勾了。解放前,他爷爷偷邻村的谷子差点被人打死;他本人偷生产队的谷子被批斗,被游村示众;他儿子偷邻村的牛被抓去坐牢,他孙子在学校偷东西被老师点名,他儿媳偷人家分的山草被人堵在家里骂。可说李权家是没有人愿意结交的,甚至没有人愿意主动跟他家搭讪。
乡下人常说,一个家租族内如果有人不走正道,那一定是风水出了问题。虽说是迷信的说法,但不一定没有道理。
“妈妈!天快亮了,我们快走吧!”小红催她妈快走。
“就走!就走!我帮你把包抱上肩吧!”刘洁应道。
田英悄悄的回到水埠头继续洗衣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心里却在骂,贼性难改,好好洁字做了贼头的名字,玷污了洁字。
水埠头是通往桔园的必经之处,也是从桔园回村的必经之处,当两个头发被雾水打湿且凌乱的偷桔贼扛着鼓鼓囊囊沉甸甸的蛇皮袋经过水埠头时,猛的看见田英,着实吃惊不小。
“啊……啊……啊……!早啊!这么早就出来洗衣服了。”刘洁愕然而又尴尬的讪笑道。她知道田英不是刚到的,因为放在水埠头边石板上盛了小半桶洗好的衣服告诉了它答案。
“早?跟你娘俩比,我都无地自容了。”田英说完,又故意笑道:“你娘俩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两个女的都敢出夜发,不怕碰到鬼吗?”
田英都不敢说碰到男的怎么办,那知刘洁丝毫未有丁点惊慌的意思,只是用一只手捋捋搭拉在脑门被雾水打湿的快要滴水的头发,然后有点尴尬却又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诶!都怪小红哥哥,成天催着要交资料费,没办法,只好带上小红做个伴出夜发了。”
出夜发,就是晚上出去偷东西的意思,这是田英这里的人常说的一种暗语。
在乡下,不敢出夜发的人被视为废物,特别是男人,不仅会被家人瞧不起,而且还会被村里人鄙视而抬不起头。
在乡下,人们的观念里普遍认为小偷小摸是平常事,不偷不摸才是怪事。
田英笑笑,不再出声,低头认真洗起衣服来。
刘洁母女俩脚不停顿,扛着偷来的桔子飞快离去。
天越来越亮,雾却不见散去,倒有越聚越浓的趋势,灰白的浓雾裹着刺鼻的气味直往人鼻孔里钻。
田英觉得鼻子很痒,直想打喷嚏,可张了几次嘴,停了几次洗衣服的动作,甚至几次站起身来,准备狠狠的打几个偷快的喷嚏,可是就是打出来。
田英无心洗衣服,几次想打不打的假喷嚏,令她非常的沮丧和不自然,她索性放下手头工作,洗净双手,然后用手捏着鼻子揉开了。
乡下人起的早,特别是女人,家务活多,都早早起床。女人们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吃早饭,而是去水埠头占位置洗衣服。
新岭村虽小,洗衣服的人可不少。为了早点出门干农活,而洗衣服这样的家务活又是女人特定的份内事,她们不得不牺牲自己一点睡眠时间去水埠头占位置。
占着距离上的优势,田英总是第一个先到水埠头的人,占的位置也是最好的。
陆陆续续,洗衣服的女人们人未到声先到。
“哇!今朝的雾真大啊!这雾有股呛人的气味。阿……嚏……!”
“阿婶!你去摘桔子吗?有人请人摘桔子喔。”
“远不远?多少钱一天?”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去河源,有车接送。”
“到底多少钱一天啊?”
“反正比我们本地的工钱高。
“太远了,我就不去了,你叫我的三个媳妇去吧。”
听声音,田英就知道是被村里人称作恶乸老虎婆的刘贵梅和她的侄媳妇张红。
这刘贵梅仗着自己生了三个儿子,在家说一不二,在外蛮横不讲理。
水埠头不大,是处人为的,依据一条不足一米宽的水圳截流拓宽筑成环状坝体形成的洗衣场所。
洗衣服的地方有限,没地方洗的人便或站或蹲的扯起八卦来。
有一个女人很特别,她既不站也不蹲,更不搭话,而是坐在自己带来的四脚小矮木凳上,掏出香烟抽起来。
这个人是谁呢?她便是刘贵梅。这刘贵梅可是出了名的烟鬼,一天两包烟不够抽。此时的她坐在上风处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悠然自得的品尝着香烟,全然不顾处于下风处的人的感受。
香烟的味儿,对于抽烟的人来说是种享受,对于不抽烟的人来说就是种折磨。
刘贵梅是个恶乸,没人敢惹她,人们是敢怒不敢言,正在洗衣服的厌恶的直吐口水,等待洗衣服的皱眉掩鼻吐囗水。
刚才跟刘贵梅搭过话的张红忍不住开口说道:“婶啊!你在上风处抽烟,可把我们这些处在下风处的人害掺了,我们这些不抽烟的人闻着烟味都难受,你挪个地方吧!”
“烟瘾上了,不知多久才轮到我,要我不抽烟也行,让我先洗。”刘贵梅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不是无理取闹强人所难吗?人人都要抓紧时间洗衣服,以便早点出门干农活,谁愿意让人。
刘贵梅见人们不随她愿,便一根接一根抽。一些鼻子比较敏感的人在雾气烟味的双重夹击下喷嚏不断,气的破口大骂,诅咒连连。刘贵梅听了只当众人放屁,也不还嘴,只顾大口大口的吐烟,众人拿她没法。
田英来的早,虽然也被刘贵梅抽的烟熏的难受,但她很快就洗好了,并且一刻不停的逃离令人难受的地方。
太阳出来了,强烈的阳光慢慢把浓雾驱散了,人人惧怕的大晴天就在眼前,虽是秋末冬初,地处粤中的新岭村气温还是很高的。
田英回家晾完衣服后又去菜园淋菜,正淋着,她的伯母来找她。
“田英!伯母请你摘茶子柑,去我家吃早饭去。”田英伯母说道。
田英不想去,虽说是请,但亲戚之间怎好意思要工钱,她委婉的说道:“伯母!真不巧,我哥昨天也叫我今天去帮他摘桔子。这不,天没亮我就去洗衣服,刚晾完衣服就淋菜,牙没刷,脸没洗,早饭还没吃呢。”
“哦!是吗?这么巧?真的假的?”伯母脸上堆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说的话都有点怀疑和责问的意思。
“我骗你干嘛呀,我哥说他赶货,货主催的紧,没办法才想到找我帮忙的,要是你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为了打消伯母的怀疑,田英连空城计都用上了。
田英不是邻村人,她不怕伯母打听,她已想好对策,就算伯母真的到她娘家去打听,她也不怕。
田英伯母悻悻的走了,为了圆谎,田英只好跟家里人说明原因,然后骑上自行车去娘家了。
晚上,田英正在家里的厨房洗碗,突然听见自家的大花狗阿花和它的孩子们吠的厉害,忙出去察看。
“哎呀!石伯啊!你家的狗太厉害了,一扑一扑的,连小奶狗都拦着院门对我呲牙列咧嘴的,太吓人了。”本村的李秋儿媳妇伍美珍隔着院门的栅栏门说道。
“谁家的狗都一样,要不养狗有什么用呢。”李石笑道。
看见田英出来,伍美珍叫道:“阿英!阿英!我日间来找过你,你不在家,我有事找你呢。”
“什么事?”田英问道。
“去我家再跟你说。”伍美珍神神秘秘的说道。
“什么事不能在我家里说的,我还没洗完碗呢。”田英说道。
“去了你就知道,碗没洗完等下回来再洗。”伍美珍说道。
“等我洗完再去吧,还剩几个,用不了多少时间。”田英说道。
“走!走!走!时间不等人,洗碗的事先放一放。”伍美珍不由分说,拉着田英就走。
到了伍美珍的家,田英见全村六户人家的媳妇差不多都聚集在伍美珍的家里,便笑道:“你们这是准备打斗私(土话:聚餐的意思)吗?”
众人笑道:“你属猪啊!净想吃的。”
“那你们聚在一起干嘛呢?”田英问道。
“出夜发!”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新岭人偷盗成风,连出夜发都拉帮结派的。
“今晚去哪里?”田英问道。
“去黄沙柑桔场。”众人道。
“那桔场日夜有人看守,我不敢去。”田英说道。
“放心,我们有內应。”伍美珍说道。
新岭距离黄沙桔场不远,也就几里路,要是白天,半个小时就到了。田英她们不敢走直通桔园的路,左拐右拐,专挑没人行走的地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们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
黄沙柑桔场是个大桔园,有几百亩地,种有几种桔树,像年桔,沙糖桔,茶仔柑,……等等。每到采摘季节,摘下的桔子堆积如山,要是有人监守自盗,那是很难发现的。
因为有內应,田英她们很快就钻进桔园,来到堆放桔子的地方。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晚,桔子堆中的桔子只能辨个轮廓,但桔子的香甜味却很浓,以致于就算不知道桔子在何处,寻着味儿也能找到桔子。
很快,每个人都装了满满的一蛇皮袋扛回家。
李石是个老党员,当他看见儿媳妇扛了袋桔子回家,狠狠的批评了儿媳妇一顿,不许儿媳妇再去偷盗。
田英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想想有点亏,见公爹批评的有理,也下定决心,以后不管谁来找她去偷盗,一律拒绝,不再去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