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当年是怎样失落颓然,痛苦惊惧地拖着长了二十年就这么残了的腿来到地坛,车轮代替了脚步...。我似乎可以想像那个失魂落魄的少年坐在轮椅上,像一朵开的正盛的花,正在生命最鲜活的时刻折枝,无根的花在灼烈的骄阳下急需水源,地坛就成了救命的绿洲,你只有在这个宁静的去处,才能稍稍安放受伤的灵魂。然而等了你四百年的地坛扶起了你,她曾经收了太多的祭礼,她不想再让受了伤的你鲜血淋漓的躺在她怀里。几年来,她悉心照料,终于,光又撒进你心田,你看透了得失,看透了人间。今天,我寻着你曾经的足迹来了。我想地坛因曾经的祭祀圣礼而有了神性;天圆地方,天青地黄,她因代表“坤”而有了母性;那么她也因有了你而有了灵性!我来寻踪,不希望惊扰,只希望一切依旧,你在地下微笑安眠...
关于我们的地坛,我不想像其他游记一样介绍景点,介绍历史,我想这些大家都知道,不用我去赘言。我一承自己风格,说一些自己最想说的!
地坛最有趣的一处莫过于飞来飞去的鸟儿。有昂首挺胸来回踱步的喜鹊,不时得用嘴巴梳理一下蓬松的羽毛,漆黑的大衣,雪白的胸脯,彰显着自信和高贵。天生喜鹊,祥和安泰,怪不得它生来具有的富贵姿态。还有只闻声音不见其形的布谷鸟,在隐秘的地方时而唱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这让我想起了你的话”其实每一步每一步,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经吹响!”麻雀偶尔在我身边疏然而过,闪过灵巧朴实的身影,好像灰头土脸得毛头小子。突然飞来一只落在我的长椅下,离我那么近,我看见她睁着黑幽幽的小圆眼俏皮得瞅着我。是啊,有时候人与动物更容易成为朋友,只是因为彼此属于完全不同的世界。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不会厌弃,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更希望能得亲近,正因为和自己的世界毫无瓜葛,才更懂得毫无杂想得去旁观,去欣赏!这时你听,乌鸦的叫声传来,“啊,啊,啊啊,啊...”由近而远,总有一种抹不去的沧桑在里面。我总认为在历史浓郁的城市,这种叫声把气氛营造得恰到好处!人们总把乌鸦想的太晦气,可是乌鸦就一定想做乌鸦吗?可是乌鸦就一定因为你的厌恶就不想做乌鸦吗?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乌鸦根本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他依然飞翔于蓝天之上,以寻找到腐尸为乐。万物生而异求,没有什么会顺着你的所乐而改变,更何况再不堪的事物也有它美的一面。噢,还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在叫,好像是那种蓝色的大鸟。看的出鸟儿们很喜欢这片天地,她(他)们时不时合唱时不时独奏,似乎也只有那爱说的麻雀片刻不休...
我这样想着,我是来寻踪的,我也确实寻到了。就只这满园的鸟儿,你看:喜鹊像贵族,麻雀像平民百姓,乌鸦像叫嚣的犯罪份子,布谷像淡泊的隐者。鸟儿们虽不屑于此,但我们能把它们和我们的世界挂钩。我们不妨冷眼旁观,以更高的领悟看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不就是鸟的世界吗,上帝让你做喜鹊你就是喜鹊,让你做乌鸦你就是乌鸦。喜鹊不曾想自己有多高贵,乌鸦也不曾想自己有多卑劣。它们各安其份的生活着,由生到死,简简单单,唱着同在一片蓝天下的可遇而不可求。不要去想的那么繁杂,你要做的不是去想已经注定了的,譬如怎么由乌鸦变喜鹊,你应该去想我怎样才能做得自己。乌鸦归巢之际,将栖未栖,天地也被衬得昏黄黯淡,就这样与天地浑然一体,处天地之和,从八方之理!
一个满头白头发有些秃顶的外国中年男士已经跑步经过神马殿两次了。每次都面带笑容,骄阳高旋似乎没有一点影响到他。腰间的钥匙叮叮作响,混合着鸟的演唱。俨然一幅美妙的五音混合图。那是运气不好的长跑家吗?当然不!但是那不是他吗?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练为永恒,这欲望有一个怎样的名字大可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