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心领了,啊?”
……
“黑子,明天就有信了,啊?”
这是《小姨多鹤》的结局,不过是一生,一代人大起大跌、聚合离散的一生。想不到,到头来,竟还是要分开过日子,多鹤、二河、小环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终究把故事藏在时代风云突变里。
多鹤在日本将战败之际,逃离伪满洲国,一路上不断的有人死去,以各种方式自杀,老人为不拖累年轻人跳河,受伤残疾为不拖慢队伍前进速度向自己开枪,最后母亲为了不让孩子无望的活着,开始杀孩子。多鹤在逃亡中失去了母亲,被作为生孩子的工具卖到二孩家,从此命运与二孩及二孩无法生育的妻子小环纠缠在一起。
多鹤是怎样爱上把她当生育工具的二孩的,她怎么在失去家人,没有国家之后活下来,怎样为二孩生儿育女……二孩呢,从来只觉得日本人可恨,对多鹤全无爱意,怎样一点一点放下对日本人的恨,怎样爱上多鹤?战争让两国天生就敌对,也让两国人水火不容,最后,能战胜这一切的,终究还是爱吧。人与人之间最终还是和解了,爱了、恨了,国破、家亡,最后握手言和。中日两国最后竟也言和,在国家面前,多鹤、二孩和小环的那些纠葛着的恨都随风而去了,再也惊不起任何波浪。
这本书里,当初带着恨意的那些人物,读完后只是让人唏嘘不已,我们怎么能去恨那一个个具体的人呢,他也都是为这个时代牺牲了,并且陪葬了一生。还是怪这个时代,怪这场战争,是它带来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血流成河,造就了那些所谓的坏人。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拉扯着不相干的人民,让彼此生出敌意、对立攻击。再也不是恨某一个人,而是恨某一国人,但是,那些面孔都无法知道的人,又是怎么在恨呢。所以看到最后,不恨了,懒得恨了,都被一种幽远的凄凉代替了。
命运对我们似乎是善待的,让我们在和平中成长,被放在心尖上呵护,甚至没有经历过饥饿。我不想从这本书里,读出要珍惜现在的生活之类的大道理。只是,通过这些有温度的文字,对战争又多存了一分畏惧,也对任何要挑起战争的行为更加谨慎。战争一旦开始,就不再是国家领导的事,不只是军队的事,而涉及众生、血肉百姓。
我因此明白,没有一个天生就有的身份认同,我认同的才是身份。多鹤最终接受了二孩,也是接受了中国。我们都不必让任何一个身份绑架上道德来决定我们的行为,二孩爱上多鹤,难道仅仅因为日本人杀了很多中国人,他就错了吗?
多鹤最终回到了日本,在中国她被骂“小日本”,回日本受政府救助之路困难重重,因战争而牺牲的多鹤这一代人,最终只能凄凉仓促的就此一生。
最后,二孩因病去世,多鹤在日本拼命干活,只为存一些钱,小环独自生活,只得与狗为伴,日夜念着儿子能来信。他们三人还是分开了。
“黑子,明天就有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