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口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凤凰木。正值花期,满树红花盛开,大气惹眼,欢喜热情。花儿们静静地热闹着,优雅地欢腾着。鲜绿的叶子,火红的花朵,配在一起相得益彰,不分主次,不争高下。
这是一次事先得到预告的怒放。大半个月前的一个中午,我队友指着绿意盈盈的树冠,示意我看那些小而密的花苞。他说:“最晚五月初,这些花就开了。到时候一片红花,好看得很。”我诧异:“你怎么知道的?”他也诧异:“去年开过的呀。你没看到?”
去年元月接管漫骑午托,刚签下办公室租约,疫情就全面爆发了。于是这边办公室一直整洁明亮地空置着,我极少过来办公室这边,也许错过了花期。但说实话,在这附近也住了快三年,我也没注意到这里的凤凰木,起码没有在这里看到一树花开的盛景。
我观察能力不怎么行,对大自然的观察面尤其狭窄、粗略、单一。当我留意看的时候,一片叶子一朵花一株草的生动都让我喜欢,但对于没有留意到的整体环境我却是熟视无睹的。这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照到的地方看得极真切,其余地方一片漆黑看不到。
我队友见惯不怪地接着给介绍:“这一片所有的树里”,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区域,“这棵长得最好。树的大小刚好,叶子浓密,花苞也最多。你看着吧,等到开花,这棵树肯定最好看。”我高兴地说:“那可不!因为这棵树长在咱们办公室门口呢。咱们这么好,树当然也是好的。”
正说着,午托的孩子们到点午休了。我俩进办公室安顿好孩子们,又手牵手出来看树。阴天,不晒,天空的颜色沉稳低调。我们站在门口静静地看树,欣赏绿叶,憧憬花开。
“五一”假期刚过,花果然开了。不是一朵一朵慢慢开的,像一下子被点燃似的,忽地就满树红花了。大红大绿的颜色并不俗艳,我想起小时候听到的童谣唱着小朋友穿着“红裤裤,绿褂褂”,又想起“红男绿女”的说法,再想起以前的热播剧《知否》剧照里红红绿绿的精致与高贵,打心里觉得红和绿这样饱和度高的醒目颜色其实非常古典和耐看。
凤凰花跟紫荆花有个共同点,都是一边盛开一边花落的,颇有“断舍离”的洒脱。花落的姿势也很美,花瓣打着旋儿落下,活泼生动。也许是因树上的仍然精神抖擞,满地的落花并不给人凋零的伤感,反而像是花儿的新陈代谢,很是自然。
我十几岁的时候很迷摘抄,在漂亮的本子里郑重地写上美丽的句子。因不会画画,就惯用叶子、花朵来装点内页。抄过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为了最美的相遇,在佛前求了五百年。那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上,在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一片热情被无视后,诗中叹惜“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真是深情动人,直击那时的少女心。
又抄了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很为那些句子惊艳: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的呢喃,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太美好了,太灵动了。“一树一树的花开”如此明媚灿烂,足以点亮平凡的时光。
有人说“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所以,“诗和远方”代表的是还未求得的理想生活状态吗?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诗和远方”不在远方,而是在眼前没有被关注到的某些地方。
生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琐碎和忙碌对人的消耗太大了,那就多从已经拥有的人和物中,从随处可寻的小确幸中汲取力量吧。
花开花落会有时,这只是客观现象,见之而不必感伤。站在一棵开花的树下,能静心欣赏它,便没有辜负眼前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