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在所有人都没准备好的时候又以它的惯性姿态降临人世。秋之宿命确实寂寥,万物萎谢,繁花凋敝,寒露霜重,本想写写秋天的景象,写写秋天的羌溪河和晚上的鼓楼,却又被情绪缠绕左右,故而下笔,谈谈近况,聊聊悲喜。
每走到镇海门桥,面朝着南方,看着两岸的垂柳有序地对着羌溪河里会被轻风吹动的影子舒展地站立着,树是绿的,影是绿的,水也是绿的,这绿如同凝出来的一般,虽不够剔透,却也足够晶莹。西侧的羌溪路一直很安静,停僮葱翠,梧桐如睡,尤其到了月明星稀的时候,偌大的树影几乎盖住了整个路面,幽径似影影成路,左手边明亮灯火,却不胜繁华,也许,安静也是另一种繁华吧。
环城西路也是除了羌溪路外散步和夜跑的去处,一侧围墙,另一侧隔河尽是寻常人家,因离住处不远,闲来便经常往来踱步。饿了倦了可以去往鼓楼街,鼓楼广场人流颇多,熙来攘往,最有意思的就是晴时不断的广场舞,欢快歌曲,明快旋律,划一的步伐和舞蹈,连空气中都被这种浓厚而温暖的氛围感染了,也可以去三井巷,到处是热腾腾的烟气和各种让人大快朵颐的珍馐,热闹的夜市会让人突然燃起更多的生趣。心情烦躁的时候,再往西,有一座庆云禅寺,空旷的广场可以让你远离尘世喧嚣,获得须臾的清净。
不过人生也难以做到静无尘物,纷纷扰扰,在所难免,胡思乱想,辗转反侧,也是常情。这一年多来自己的生活状态也并未如斯潇洒。
有人说,我患强迫症,我的强迫症是或只是那一段无以复加却铭心刻骨的青春岁月,来不及治愈,也不愿意被治愈。经年累月,已成执念。人都是情感动物,会开心,会悲恸,会伤感,会狂喜,会义无反顾,我的确把那段遇见之后的时光都载进了生命里,天高月明,纸短情长,思念成汤。可我情愿灭了自己的执念,冰一般凝冻自己的心肠。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正如生活中那许多东西,都有一个保质期的限定。青春落幕,亦如一支渐要过期的药膏,或无异样,如初完好,或已质变,烂入骨髓。该庆幸,自己曾盛放过,而心并未曾枯萎。虽已渐渐对婚礼麻木,却在浪漫情节烂俗上演时屡屡被煽动,这是好事,至少,我内心深处,除了执念,仍有执着的期待,期待着生命中出现那样一个人,恰如其分。村上说,不知为何,恰如其分的话总是姗姗来迟,错过最恰当的时机,而我宁愿恰如其分的人姗姗出现,只要出现,那一定是恰当的时机。
很喜欢最近看到的一段话:世间所有的内向,都是因为无法忍受别人的无趣。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清除地判定自己是内向性格,对外称自己是中间型,能开朗时则开朗,不过,我不喜欢被条框规矩所束缚,更多的时候是不爱讲话不爱参加社交活动的,我爱孤独恨孤独并且正在孤独,孤独没什么不好,而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再说来,社交活动也没什么不好,没必要抗拒,有时也能乐在其中。
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时时刻刻羽翼丰满的飞翔者,也不想做自诩“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傲的贵族,我想即便我是阴沟里的虫子,我也一定要仰望天空。人活着要有诉求,有人一定会理解我,我深信。
生活其实是相当现实的,我们确也过了那种懵懂的年纪,不求锦衣玉食安富尊荣,也不求闲云野鹤心无旁骛。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不忘初心,就能清风徐来。
十三岁时夏天的金陵喝到的味道难忘的苹果汁,大三的秋天黄山脚下汤口镇的星星,还有停放着我童年自行车的老龙河,种种事物和画面,都是过去的年岁中镌刻下来的记忆。现在买了房买了车,西装革履,顺随着生命和社会的规律长大,其实心里总有不经意间泛涌的波澜。都说着生活还有诗和远方,远方远,而诗有时候只是矫情或晦涩的文字。
我并不是在极度渲染跟秋天的寂寥一样的情绪,人们遇到的种种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既然生活现实,那我们只要不丢掉梦想和初心,在顺其自然中努力,在努力中顺其自然。生活安稳,自会爱上那充满生活气息的鼓楼夜市。让自己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也会有一个人,陪你从昼到夜,执手在羌溪河边散步;天南地北,乐此不疲。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有些事,真正放下了,才会自在。过去的再惊天动地也只是过去,在这场回不去的人生旅行里,少一点踌躇,许能多一点幸福。夜晚与清秋,也如清晨与阳春,明媚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