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物:小人物许冠英
文|金不换先生
『无情夜冷风吹散热情梦
含泪对孤灯 痴心错恨种
情缘如雾散 恋爱多变幻
独念往日情 凄酸透心间
怀人空悲叹 怅惘心冷淡
月夜暗自弹 伤心满泪眼
无情夜冷风 忆往日情重
离别燕分飞 相思已断送
情缘如雾散 恋爱多变幻
独念往日情 凄酸透心间
怀人空悲叹 怅惘心冷淡
月夜暗自弹 伤心满泪眼』
——歌曲【无情夜冷风】
这是一首粤语老歌,演唱者许冠杰,词曲作者是他的哥哥许冠英,本文的主角。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香港,许氏兄弟四人因对香港娱乐事业的贡献,被称为“许氏四杰”,兄弟四人以“文武英杰”命名。老大许冠文,周星驰之前香港电影最知名的喜剧大师;老二许冠武长居幕后工作;老四许冠杰,香港的一代歌神,曲词唱俱佳,是粤语流行歌曲的鼻祖。
许冠英是排行第三,是个演员,出演过很多部卖座的电影,却从来不是主角,也是歌手,写过很多脍炙人口的流行歌,但大多数人不知道原来那些歌是他创作的,相比他的几个兄弟,许冠英看起来总是那么平凡。
许冠英长了一副不讨喜的脸,其貌不扬,天生一副倒霉相,从影40年,出演过30多部电影,大多是喜剧,扮演的是被欺负被取笑的小人物,几乎成了倒霉鬼的代言人,香港喜剧电影的经典桥段里,那些穿得一身光鲜靓丽,一出门却踩了一脚狗屎,不小心踩块香蕉皮摔个扑街的倒霉蛋就像是为他定制的。
【僵尸先生】里许冠英扮演的文才胆小懦弱,中了尸毒害怕被发现偷偷自救,还有在糯米上跳动的一幕,倒霉又搞笑。
【猛鬼学堂】里许冠英扮演的孟超,遇到变僵尸的师姐,以为是一场艳遇,到头来却为了不被咬牺牲色相,笑料不断。
他是【半价八两】里的鸡泡,【钱作怪】里的阿英……从来没当过主角,但够努力用心,把每一个角色都当主角来演,大半生扮演小人物,让观众发自内心的大笑。
许冠英扮演的角色一如观影的普罗大众,相貌平平,能力平平,胆小怕事爱幻想,一堆小毛病,运气差到极点,碌碌无为,普通人总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笑中带泪,正如我们都是不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许冠英自称爱唱歌多过演戏,虽然更为人熟知的职业是喜剧演员,在弟弟许冠杰引退的晚宴上,哥哥许冠文取笑他“看你今晚穿得这么漂亮,是准备上台唱歌吧,别装了”他才扭扭捏捏的上台唱了那首他创作的【无情夜冷风】,他自嘲到,弟弟许冠杰是勇退,他是急流。
他的声线跟弟弟许冠杰相似,更柔和一点,没有更多的技巧,一如他的曲跟词,更像是自说自话,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真诚而动人。
『听到第一次喝采
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经过多少失败
经过多少的等待
告诉自己要忍耐』
——摘自歌曲『掌声响起来』
许冠英最爱唱的歌是『掌声响起来』,每次唱这首歌,长一副苦瓜脸却乐天的他总会痛哭,或许,触动他的是那歌词里真实的人生。
他是第一个拒绝金像奖的人,1986年因参演【僵尸先生】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他觉得自己是主演;
他一生孤寡,对感情,他评价自己『又老又丑,不敢奢望女孩子爱我,我也给不了人家幸福』;
一个好的喜剧演员,内心总是孤独的,他是一代笑匠却从不是主角,他唱作俱佳却默默无闻,哥哥是喜剧之王,弟弟是一代歌神,夹在中间的他多次自嘲自己只是“陪衬品”;
……
如果说,周星驰的喜剧是童话,在他的电影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主角,扮演的小人物总会逆袭,哪怕是虚妄的,笑中带泪,平凡的人生中总有一点盼头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行;
那么,许冠英的喜剧却是现实,他扮演的小人物总是一路走到黑,波澜不惊,总是不被上天眷恋的那人,不甘平凡却终于平凡,挣扎着摸爬滚打的岁月终将会被一笑带过,一如他自己;
2011年11月8日,无儿无女,单身一人的许冠英在家中突发心脏病猝死,享年6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