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儿眨着邪魅的大眼睛,黑长直弯曲的睫毛撩动着男人们的心弦,她此刻已有些许愧疚之情,少女绝美之处有很多,但是脸上有愧色绝对是绝美场面之一。
“你真这么想?”
尖枪不敢直视,只拱手道:“是,不但我这么想,我还知道我的三个死去的兄弟肯定也这么想,再说,叛贼领袖平老大已经死了!还搭上了个‘擎天’沈碧,这笔买卖说什么都值了。”
见如此说,赵瑜儿忽然振作精神道:“对!我们好歹杀了平老大,岳武穆敢死队就不敢和我们作对了!”忽然赵瑜儿‘嘶——’一声吸一口凉气,尖枪关切看去,原是她的脚在乱斗里,已经被刺伤流血,如今又过浑河自然是红肿。
尖枪关切道:“四郡主,你的脚需要草药包扎,不然加重可就糟了!”毕竟男女有别,赵瑜儿脸色一羞,道:“不妨事,走吧!”
谁知,尖枪却道:“郡主,莫嫌属下叨唠,这刺伤无毒还好,有毒重者便救不活,轻者也得落个歪鼻斜眼流口水之症状,鲁王怪罪下来属下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赵瑜儿花容月貌,二八豆蔻,怎的不怕成了丑八怪。
只要是女人就爱美,说出来是坦诚者,不说出来是腼腆者,于是勉强答应。
溪水澄澈,里有青石顽固,苔藓附着,肥鱼欢游,虾蟹横走,水草摇摆。
岸边,鱼香味已冒出。
下面是小小篝火。
尖枪环顾四周,轻轻道:“郡主,此地甚远且偏僻,追兵不会来此。”
赵瑜儿微笑道:“好。”
不知何时,郡主的靴子也丢了,脚上水草附着沥沥流血,尖枪捧起嫩脚来,好像捧起美人的脸一样小心翼翼。
用干净的溪水冲洗一遍,心疼道:“还好没有东西扎进去,拿这婆婆草捣碎敷上就好。”
尖枪不敢用嘴嚼,怕自己以下犯上,只得拿两个破木条互相捣碎敷上,撕下自己的新袍子紧紧包上,才满意地说:“郡主,好了!”这时,赵瑜儿才回过神来,道:“这……好啦?”尖枪道:“暂时好了,回府再找大夫好好看看。”
赵瑜儿道:“我觉得你比大夫有用多了,刚包上立马就不痛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偏方的?我以前完全不知道,只知道生病了要吃药,谁知道还有这么多偏方?”
“郡主你金枝玉叶,咳嗽两声便有御医恨不得用一百零八种中药熬给您喝,怎的知道我们杀手风里来雨里去的独门秘方。”
赵瑜儿低着头不言语,因为她知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尖枪尬笑着递过来两只鱼,挑出里大的一只烤鱼,自己吃小的烤焦了的,对郡主道:“这只好了,凉了再吃小心烫嘴。”又拿过一个竹筒道:“这是干净的溪水喝吧。”说着自己拿着腰间的牛皮袋嘴咬开塞子往嘴里倒。
赵瑜儿来了兴趣道:“酒好喝吗?”
尖枪道:“初喝肯定不好喝,但如果喝多了,能忘记很多事,夹杂着感情喝酒就越喝越香。”
赵瑜儿乘尖枪说话,一把抢过道:“我喝喝看。”结果一口呛出来,大口呼气道:“又苦又辣,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怎么这么爱喝酒。”
尖枪又喝了一大口,道:“酒只有苦辣才能压住生活的苦!喝醉才能让自己轻松。”
赵瑜儿道:“是吗?”
尖枪道:“是,要不然我喝怎么是甜的。”
赵瑜儿才意识到和尖枪喝了同一个酒壶,忽然脸色又红得发紫,只能转移话题:“尖枪,你叫什么?”
尖枪道:“我当然叫尖枪。”
赵瑜儿道:“我是说本名。”
尖枪道:“忘了,我出生就被父母丢了,多亏王爷救下我,是王爷把我训练成如此地步,我只叫尖枪。”
赵瑜儿点点头,心中一恸道:“真可怜。”
尖枪已然习惯这种孤独的感觉,流落江湖,刀口舔血,赵瑜儿突然的关心倒显得让他不安起来。
洛阳古城,龙头庄。
乌骓长嘶,后面拉着稍显沉重的车,沈易飞,沈难,马不错马总镖头,三人齐坐,皆愁眉不解。
胡大嫂,沈峰,金夫人,林未了,早已围在庄口,赵桐,钱官儿,隼木,李人可,周远山,在后面保驾护航。
胡大嫂一见马车行走沉重,丈夫却不在赶车,心中微微一诧,但还是抱着侥幸,自己安慰自己,也许丈夫赶路辛苦正在睡觉,也许丈夫独自骑马在后面,也许丈夫在外忙别的事情了。
马车车轮戛然停止。
沈难忙不迭从车上滚下,他心中虽然已经排练了一万遍这个场景,但是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却仍旧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如何说其丈夫父亲领袖已阵亡的消息,只有双膝插进泥土里,沈峰想要扶起,被胡大嫂斥退,因为她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
马不错道:“大嫂!平老大他……”
胡大嫂已然睁大双眼,暴叱道:“我丈夫怎么了?”
沈难面色苍白如纸,悲然道:“死了!”
这两个字犹如利剑刺穿了在场所有人悬着的心。
胡大嫂简直觉得瞬间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娃娃沈峰更是一惊,泪珠犹如雨下一般撒出:“难二叔,你说什么呢?”
沈易飞此刻也下马跪下,轻抚着峰儿的双颊,忽然呵斥道:“峰儿你记住,以后三叔就是你三爹爹!记住吗?你不是没爹的孩子,你有两个干爹爹!”
马不错拱手道:“峰儿,我就是你马伯伯。”
沈峰啜泣道:“临安龙胜镖局的马总镖头,我时常听爸爸说起你,你是爸爸的兄弟,自然是我的伯伯。”
忽地‘轰——’一声,再看胡大嫂力竭昏倒,军医牛大鼻子连忙把她抬回营帐,仔细望闻问切,道:“悲催心肝,气血封顶,静养三月,清淡糜粥为食。”
沈峰是寸步不离,在床榻前,只夜间大解离开,但回时,看着母亲已经吞毒殉情,他立时双膝跪地,万念俱灰。
次日,众人送饭之际,围到军帐里看着沈峰和胡大嫂的尸首抱着睡了一夜,脸上泪痕未干,心中俱各悲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