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离开我们已经8个月多了,对他的愧疚和思念有增无减。在他弥留之际时,我正身怀六甲。当时因他在重症监护室,同屋的大多是重病之人,我便没有前往探视,至此之后我们阴阳两隔,以致现在抱憾终身。
仿佛是父女连心,那天早上我妈妈似乎有预感,她特意蒸了三个鸡蛋羹带去医院,外公竟然全吃光了。外公对妈妈说:“阿阮很难受!”妈妈说,“难受我们就去吧!”外公听完点点头!在我们眼里,晚年的外公用我们莆田话说就是很“惜命”,一点点不舒服他都要求去住院,所以那时外公的点头可见他真的是非常地不舒服。妈妈描述当时的情形时我也忍不住失声大哭。
那天晚上,外公就这样离开了我们。追其一生,也算是一帆风顺。作为家中的么子,小时候他深受父母哥哥的庇护和照顾;长大之后虽然随着工作的调换奔波辗转,但在那样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工作,能养活一家人也算是幸事!晚年退休,领着一份还算丰厚的退休金,享受离休干部看病全额报销的待遇。想到这些,我们在他离去的感伤里总算能找到一些慰藉,外公走了,但他这一生还算是安稳的。
年少时,我也算是留守孩子,父母在外,全靠外公外婆的照顾,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我与外公外婆在我们未成人前我们相处的日子可能是最多的。他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为人清高严谨,在他那些一起共事的同事大多给子女置办了不少家业时,他依然两袖清风。外公还见多识广,总能给我们讲一些民间传说与故事。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便是他曾给我们讲的一个“钱找钱”的故事。
他说以前有个书生,才华横溢,但是家中贫困,三餐无着落,更不用说有钱赶考。恰逢有一小姐看中书生的才华,资助他进京赶考!书生果然一举高中,回来经过每天必经之路时,马被一个坑绊倒,书生爬起来之时,竟从中挖出了很多黄金,书生哭诉上天竟如此儿戏。当初他如此困顿没有帮助,如今他高中了,无需为金钱担忧之时反而出现了这么多钱。外公对这个故事的解说是,人在困顿倒霉之时,要学会沉下心来,不要莽撞行事,想着翻身,以致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要静待时机,方能成功,而等你成功之时会有更多的机遇自动地送上门来。为什么我印象如此深刻呢?大概也是因为跟我们家这几年家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外公外婆一直住到我大三时才搬走,那天我得知此事,赶紧打电话给他们,我在电话里哭着叫他们不要走。外公说,不要哭,即使我们现在没有搬走,你以后毕业了,工作了,也是要结婚嫁人,到时也是要分开的,现在只是把时间提前了。是的!我们都知道,你们是为了让姐姐能更好地找一门亲事才要搬走的。姐姐是家中长女,独我一个妹妹,这在我们莆田找亲事算是比较麻烦的,外公外婆为了不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负担就搬走了。
至此,我与外公外婆就没有再住一起了!随着毕业、工作、结婚、生子,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至现在天人永隔,我还来不及尽孝。
岁月匆匆,无情催人走,相见时难别亦难,别时难也见时难,子欲孝而亲不再在,亲情大都这样的;逝者安息,活者珍惜。写到这里,虽然满是不舍,但我知道人有生老病死,我的外公走得还是安稳无忧。一路走好,我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