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过客两千年
原作201907
一夜风雪,塞外马蹄踏星辰。刀剑纷纷,一身青衣寄风尘。血洒荒城,那染色的年轮,悔恨匆匆别过,留我一人,望尘。 ——前记
罗这一生,是没有尽头的。他不知疲倦地寻找着他,隰,他一生中无数个的过客。
有时用几天即可找到;有时可能耗尽十几年,直到他匆匆赶到,抱着那个瞳孔里满是迷茫的孩童,然后,绝望地看着"隰"死在这他这个陌生人的怀里。胸口粲然一热的璇玑又冰冷起来。罗再度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咸阳城破后,他仓皇逃出,靠旌衣留住了命。正是这衣服使他获得永生。可是他想守护的那个人早已死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尸身冰冷。还有什么意义?罗觉得自己从此唯一的价值便是守住"隰"的每一世,陪他度过命劫。
项楚不是天命,罗选择了刘邦。那个小儿子,就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太好了。每每靠近他,小孩子天真的话语就随着璇玑的温暖一同点亮,宛若夜空唯一的明星,坚定的绝不闪烁。温暖了,那火热就透过他的心脏传输到全身,原来,他还活着啊。
大汉初立,罗功成身退,与"隰"辞别,却时常来看看"隰"。罗已经觉得很满足了,但是那天他12岁生日,他死了,是从桃树上掉下去的。罗冲上去抱住他,却阻止不了尸体失去温度和璇玑重新失去血色,变得冰凉。
罗才明白,原来不管他如何阻止,对于一个不完整的灵魂来说,活到12岁就是生命的终结。即使有了长命锁护体,也只得续命至24岁即寿终正寝。即使经历了这样152个轮回,也是如此。
罗不知道,那无数个"隰"们究竟是自己两千多年徘徊中的过客呢,还是自己才是茫茫历史长河中的,玩笑?
四年楚汉、西汉东汉、三国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元明清、民国抗日……两千多年他都挺过去了。但他在每个不需睡觉的梦里,却总会响起大公子和还是少年的他的争论,远在高泉宫的最顶端,可以望见奔腾的渭水。罗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西北咸阳的雄风,而非这里,蜗居在杭州,嗅着淡淡的馨香。
罗拉开半掩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直射入昏暗的古董店。他看向窗外那个身穿白大褂,匆匆走过的男子,会心一笑。摁紧胸口温热的璇玑,罗想起为医者,好像也是大公子的梦想。
终于实现啊。"隰,找到你了。"
这次,我不是过客了。我会赌上一切守住你的,和你的理想。
高泉鹿鸣,公子少年缘已定。药毒植入心,不能伴你加冕。将遗言书予你,却传来你死讯。阴阳间,见你登基我为臣。
明焰灯火嘶嘶燃尽希望,愿你闻其详。而我怎知,你距我咫尺之近。浓熏呛人心神,尸斑浮现,吾将死之人。再祈求,宏图无处展陈。
步出门槛,却忘回首望一眼你的灵魂。若不顾一切,可否重拾你生命。旌旗衣入身,玉璇玑冰冷。我身边再无那个人,过客两千年孤身。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