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我倚在收银台看同事审单子,一个老爷子微驼着背站在门口用打探的目光向门内张望,目测年逾古稀。
他身着灰格子西装款外套,松松垮垮的,显然不合身,一条宽松的裤子,让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瘦骨嶙峋。
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倒也还有几分色泽。是的,他看起来比其他废品老头儿要干净得许多!
嗯,是许多!
我点头示意并大声回答他说有,他的步伐还算矫健,手里握着一杆老式的木头秤。黑色的秤砣,白色的秤线。记忆中,那是我小的时候父母才用的秤。
我告诉他废纸板在三楼仓库里,他应了一声径直走了上去。
十来分钟过后,他拖着一捆纸板子下了楼,显然有些吃力,一用力背就弯得更厉害了!留给我一个佝偻苍凉的背影。
他走到门口,递给我7块钱,那是那一摞纸板的钱。我没有问他多少钱,他主动付给我了!
此后,几乎每一天,我都可以看到他好几次,他总是在这附近几家店收旧纸板。那高高堆起的纸板似一座小山,几乎要压垮他的破旧三轮儿车。
一天暮色四合时分,他又来到店门口问我有没有纸板子,我还像往常一样回答他,他也像往常一样回应我,一切都是那么默契。
只是这一天,三楼仓库的灯坏了,监控器也坏了,他把所有的纸板子都拖到了楼下敞亮的地方,他蹲在侧门口宽敞的地方,不紧不慢的一个一个的叠着纸板子。
一束强光折射到他秃了顶的头上,我才猛然发现他头上的白发,是我一直不曾细心察觉,还是我根本就忽略了,由于他秃了顶。
这让我有些心痛。白发总是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
我忍不住和他攀谈起来。问了一些他的家庭情况,也不礼貌的问了他的年龄。他都一五一十的用蹩脚的普通话告知了我。
老头子是外地人,今年72了,儿子和儿媳都在深圳上班,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
“哎!现在都是打工,打工……不打工不行……”他重复着这句话,有些无奈。
他一直低着头干活儿,我没看清他的表情。看着他粗糙僵硬的手,我凑上去帮他捡了几块纸板,他说小小姑娘家家的,别弄坏了手。
整理完纸板他用那赶黑木秤掂了掂,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数着要给我的钱。
“这次是几块?”我随口一问。
他说这次不是几块,而是几十块!其实我压根不知道纸板一斤多少钱,几十块的纸板他给我几块钱我也不会看出有任何的破绽,但老爷子并没有这么做。
他的诚实与勤劳让我总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哪怕他不在我们店里收纸板,只要路过见到他,我都会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可能他完全不知道。
像老爷子一样靠收废品为生的老人很多,像老爷子一样本可以靠孩子养老却还在收废品的老人很多,像老爷子一样靠收废品为生的空巢老人也很多……
可他们无一不坚强且热情地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