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
这话熨帖在叶子欣欣然的心上,经久不散,像冲淡的穹顶之下 舒朗有致的细小的梧桐叶子 浸染在四月的风中。
是青、蓝、白的叠加。
是水草油油地在水底招摇。
是悉心夹在书中已然泛黄的叶子。
这时节,蓦地想起某人吟过的一首小诗:
把你的影子
加点盐 腌起来
风干
老的时候
下酒
这才是叶子心目中往事的正确打开方式。
于凛然寒冬中临窗而坐,就着外面簌簌而落的雪,自由地、茫然地、拼命地、恶狠狠地、无所顾忌地、想那个王八蛋,直至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不期然,那份陈年心绪会被当事人豁然揭开,兀自晾晒于青天白日下。
叶子赶忙捂了,生怕染了尘。
这幽秘不经晾晒,只能置于阴凉处,偶尔通通风,于有月的晚上佐了蔡琴的“是谁在敲打我窗”下酒。然后在微醺中飘飘然睡去,顺带做一个模棱两可的梦。
有组建一个同学群,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拉进群里令他无从反抗。
有流星雨光临的夜,会呼啦啦招呼一圈人记得看,当中自然少不了他。
有一遍遍看他空间的日志,从中挖掘出他的喜好与憎恶,默默记在一个蓝色的笔记本上,好像这样做两人的距离就会因此而拉近。
这小聪明,既雅且傻,是事后能把自己逗乐的那种,可谓是掏心且走心。
管他青红皂白,管他是青,是春,还是青春。青春可不就得可了劲儿作,可了劲儿矫情。不作不青春么。
因了那句“落花时节又逢君”两人打算见一面。
清亮的夜。
两人相与步于月下,絮叨旧事与未知。顶头是暗黑的香樟树与英姿飒爽的月。
不知怎的,叶子总被那月吸引,因而总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三五句话后,那人已然没了说话的兴致。
叶子才不理会,她只纳闷:那边厢为何不谈风月,尽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来煞风景。难得这等月色,不说话散散步多好,就好比东坡与张怀民那般,兴起而约,兴尽而返。可知不是臭味相投的人了。那么,言尽于此,也缘尽于此。
叶子生生掐断了这情愫,像掐断一枝正当时的月季花,有凛然的快乐,无法与人言说。
那就这样吧,从此一心爱良夜,争忍明月下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