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珍惜(四)

(一)

电脑面前,

我敲字:“老子全给你了,免得你来缠着我。”

朋友回话:“我改天把嘴给你堵上,你懂三吃货。”

看到朋友回话,我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我发现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于是,我想起了,前两天有朋友回来,聚在一起的场景。起先我不说话,一直听她们讲。后来换座位挨着“虎姐”坐的时候,我的“攻击性”出来了,我“挑衅”虎姐。旁边有人感觉不可思议,但朋友解释说:“我们在一起就是这样,恶人vs恶人”

我特别喜欢这种和朋友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感觉这时的自己活得真实,幽默灵活流畅。但现在,似乎这样的自己已经越来越少。因为面对同事领导,你必须学会以礼待人。有时候特别讨厌那个笨重的自己,不会说谎,也不会巧言令色,感觉所有的个性都被岁月磨平,天天在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时间上待久,好像个性已经完全被禁锢,就差没完全像老实人那样唯唯诺诺。若没有这些和老朋友互相调侃的快乐,我真以为我已经变老了。

(二)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带的孩子已从初一来到初三。开学一个月,整个班级运转正常。我所谓的正常,是要学习的人一如既往地抓住自己的时间学习,而玩心重的人开始慢慢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上课接话,自习课小说小动。

但我却发现我看待他们的心态却在悄然发生改变。不在像初一初二时,知道他们违纪之后是愤然大怒,而是明白他们原本就是那样的人。生命总有一个出口,学习这条路的通道被堵了,所以他们需要在另外的通道里发泄自己的精力。这样一个想法的转变,并不是我自我安慰,对学生放弃,让他们“顺其自然”。而是当我首先接纳他真实的存在时,我发现我的情绪不再和孩子们的错误进行对抗。这样自己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情绪上,不会一直喋喋不休地说教孩子。

记得某天早上,某家长刚向我了解他孩子在学校的情况。起先我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仍然回复孩子在学校有进步,请多鼓励和肯定孩子。没想到,一到学校,生活老师就告状,说昨晚上他就寝了还在讲话,生活老师连打了三次招呼。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我挺生气的。真是说不得好话,还在表扬你鼓励你,你摆的烂摊子就找上门了。也想准备回他家长的短信,告诉他的儿在学校干的好事。可是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对孩子的成长又有多大的帮助呢?于是,我打消了最开始浮在我头脑的想法。

随后,这孩子到办公室和我见面。我把早上和他家长的聊天拿给他看,他看得挺不好意思的。我随后又告诉他,我听到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我问他:“叫你妈妈来学校,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孩子摇头说:“不知道。”我说,“依这几次和你妈妈碰面的经验来看,你妈妈肯定会说,你看我早就明白你在学校里又干了什么好事。难怪我昨晚就放心不下你,才发短信问你们老师你的情况。”孩子尴尬地笑了,接着我又对孩子说:“嘿,我还就偏不给你妈制造这样的看法。别让你妈看到我的短信和电话就开始心神不宁,觉得又是你出了什么事。你也学会好好表现,让我随时给你妈发短信表扬你。让你妈一看到我短信就高兴吧。”接着,我就昨晚上他们寝室里讲话的场景提出来,让他们重新再试着去每个场景怎么做更好之后,就打发他们回教室了。

之所以我能够和孩子进行心平气和地对话,原因就在于我已经接纳了他的小说小动。他原本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人。而以前我之所以会生气会愤怒,是因为我心里想着的是他们上课应该专心听讲,就寝以后应该安静睡觉。可是这样的教育效果是低效甚至是无效的。因为我教育的只是我脑袋里幻想出来的学生,而我没看到现实中他们真实的存在。就好像有夜游症的人一样,总是在自己的梦里游走,看不见身边真实的人存在。一旦身边真实的人发出声音,夜游症的人还会受惊吓。

(三)

网络上盛传着“学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学生如初恋。”老师辛辛苦苦地付出,为什么学生会不领情?或者说,作为老师的付出是学生真的想要的吗?同样的道理,老师为学生用心良苦,换来学生的不理解、不懂事,甚至和老师对抗。会让老师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

是的,我会愤怒。当我辛辛苦苦地付出,到最后来却是吃力不讨好的时候,我会愤怒。可是愤怒归愤怒,冷却下来时,是否应该好好追问自己?你给的,真的是学生想要的吗?

上学期,同样也是寝室违纪事件。生活老师告诉我,安排我班三个男生打扫寝室,三个男生假装没听见。所以,生活老师跟着一路追到了教学楼,直到办公室门口碰见我。

于是,办公室里我狠狠地批评这三个男生,要求他们去给生活老师道歉,并且重做卫生……事后,我和这三个男生再次提起这事时,我们都觉得太不值得了,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最后却发展到不尊重老师……他们通过这事明白,遇事学会自己积极主动去处理,虽然不该他们扫地,但如果他们换种想法和处理方式,这事结果会完全不同。

这事儿对我又有什么营养呢?我发现我们教师在教育这个问题上很喜欢“小题大做”。越是对教育有高度责任感的老师,遇到学生问题越喜欢“上纲上线”。明明就是叫学生打扫卫生,学生不愿意的小事,最后却被我定性为不尊重老师,违反寝室纪律的严重事件。错的是我,我把学生不愿打扫卫生这件小事想象成了大事,并且按照大事的规格去处理。

明明是一个鸡蛋打烂的简单事实,却被我想象成了鸡蛋孵出小鸡,小鸡变成大鸡,大鸡有生了很多鸡蛋,孵出了很多小鸡……的这么一个非常重要的蛋被打碎了,这样一个鸡蛋被打碎了,当然情节就非常严重啦。我想动不动就要打电话请家长停课处分的教育者,或许用这样的思维来解决教育问题的吧。

这样一来,明明是小事,我们却要打着“是为学生好”的旗帜去教育学生。学生会领情吗?即使表面屈服于教师的权威,可是在学生内心,或许他自己都有种无法说出的憋屈。为什么?原因就在于我们没看到学生真实的存在,我们只是按照我们头脑中的想法去解决问题。

心理学家温尼科特说:“看见就是爱”,当你看见学生的真实存在,你和学生之间便有了链接,有了心灵感应心灵,你们之间是相通的,这个时候你能理解学生的真实感受,学生也能理解你对他真正的关心和爱护。如果你没有看到学生真实的存在,你仅仅只是按照头脑中的想法,待你头脑中的学生如“初恋”,你和学生之间没有真正的链接,也就不要埋怨学生会虐你千百遍。

(四)

有首诗这样说: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

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很喜欢和好朋友在一起相互调侃,因为这个时候的我是全然放松的,我知道,无论我是什么样子,她们都接纳我喜欢我。我们可以带着“攻击性”聊天,因为我们彼此理解,彼此看见,彼此接纳着不被世俗接纳的张扬。

同样,追问“学生虐我千百遍,我待学生如初恋”的老师,我们是否眼里真正看见了学生,有学生的真实存在,可以接纳学生身上的一切。我想,也只有理解,只有接纳,方能唤醒学生那未被唤醒的生命力。看见可以像一道光,照亮那没被看见的,没有流动起来的生命力。

(五)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

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为我做的事

还因为

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我爱你

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我爱你

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

如同阳光穿越水晶般容易

我的傻气  我的弱点

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

而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

却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

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

别人都觉得寻找太麻烦

所以没有人发现过我的美丽

所以没有人到过这里

我爱你

因为你帮着我去理解

那生活的不堪

你没有把我

当做你路上的客栈

而是内心深处虔诚的圣殿;

对于我的工作

还有我琐碎的每一天

你不是去责备

而是为我倾唱。

我爱你

因为你给予我的

远甚于任何山盟海誓

都是为了我好

你给予我的

比任何的恩惠还要多

也都是为了我的幸福。

你给了我这许多

没有一次接触,

没有一句话语,

没有一个暗示。

你给了我这许多

仅仅是因为你就是你。

也许这才是作为朋友

最终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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