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在“首席财务官”家住下来，从此变身Andy先生。因为获准使用家里的电话，他每周都会打电话过来，汇报他在那里的情况，讲些他遇到的新鲜事……那段时间，接听儿子的电话，成为我们家庭生活的乐趣。
正在我们如沐春风的时候，却接到北京中介何季风的电话，说他们的“特派员”了解到Andy在那里情况很不好，不尊重“家庭”里的爸爸，让我们引起注意，想办法解决——这跟儿子讲的情况有很大的出入，我们一听就懵了，真实的情况到底怎样？我们只能再打电话，听听儿子怎么说这件事情。儿子听到何季风所说的那些，马上就急眼了，说那不是事实，他和这位“爸爸”处得很好，并跟我要了何氏的电话，当场打过去，他们先是在电话里平静地说，后来对方在电话中吼叫起来……然后挂断了电话。很快，何的电话又打过来，气呼呼地又开始告状——
“你们都听见了吧？你儿子不光在那里顶撞‘家庭’，还在电话里顶撞我，再不好好管管，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何的情绪很激动，这令我有些反感，尤其是对着一个孩子吼叫，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缺德了。我嘴上应承着他，心里却说：“去你妈的，像你这种态度，有多少个好孩子，也都会让你们给毁掉的。”
这时，儿子又把电话打过来，说是让我转告这位何老师，他必须尽快道歉，否则，他们在美国当地的代表将会受到所在家庭的起诉——儿子说了一种伤害青少年的什么罪名，时间久了我没记住，但是显然他已就此事跟“家庭”沟通过，并达成了共识。如此看来，至少到目前为至，儿子跟所在家庭的关系还没有出现问题，我心里便踏实了很多。我劝导儿子说：“只要你那边没有问题，爸爸妈妈就放心了。出门在外，凡事要谨慎，做人要小心。至于何季风，我们以后不再搭理他就是。”我说的这些，儿子当时并不买帐，还坚持说：“不行，他必须道歉！否则，就只有诉诸法律了。”
说实在的，我没法给这位何老师打电话，让他给我远隔万里的儿子道歉。如果真要那样的话，这位性格乖戾容易冲动的何老师，会以为我儿子疯了，要么就是我有神经病——我泱泱华夏，历来讲究师道尊严，岂有老师向学生认错的道理？我只能归劝儿子，得理让人，以后我们不再搭理这位何老师就是……此后，这位何老师没再出现，倒是有位撇着京腔的女士打过几次电话，就儿子的情况说这说那的，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塔的应付她，几番回合之后，也便做罢。
事后，跟别的送孩子出国上学的家长交流起来，才知道大家差不多都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孩子出去之后，中介挑些孩子的毛病，吓唬吓唬父母，是为了加强对这些家庭的控制，使大家更依赖他们。如果一年后所谓的“交换生”结束，要想留在外面继续上，就还要花钱找他们帮忙——说来这些中介公司也真不易，勉强挤身教育体制利益链条的一环，赚些小钱也就罢了，还要到境外去对学生围追堵截，真是过分！
第二年，不知道别人怎么弄的，反正我儿子的所有手续都是他自己办的。办妥之后，送他走的时候，他笑着对我和妻子说：“今年，我替你们省了六万八。”我们也不会算细帐，真有这么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