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地铺


摊开

地铺没有家的味道

自由的成分很多

足够不眠的长夜里慢慢品尝

微光之中

青春样貌有些模糊

我们口中的理想也是模糊的

但是啊

在那个美好的年华里

时钟仿佛也留恋窗外的夜色

光阴被拉长了

于是我们就有了误会

以为永远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

卷起铺垫以后

原来明日就是永远告别的天涯

而那些说出囗的心事

窝藏在皱褶里

总是在三十年以后的月夜醒来

不经意地

温柔诉说那些老去的青春

以及那一瓶初尝的酸涩啤酒



关于青春,总有许多让人嘴角上扬的回忆。

而打地铺的记忆里,也总是离不开那些当时浓得化不开的友情,当然还有懵懂的爱情。

印象中,第一次打地铺是在十七岁那一年的校庆……

在马来西亚的教育体系中,教学媒介语主要以国语( 马来语 )为主,而坚持以自身母语为主流的中学只能以独立的形态存在。

所谓独立也就是不获国家资助,所有资源只能依靠华社赞助;于是校庆顺理成章也是大规模的筹募活动。

筹募活动离不开义卖、游戏,而义卖与游戏自然少不得制作广告海报,当时我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放学后参予设计义卖会的海报,同时负责班上的壁报编排。

为了“民族大业”,我自当留校至夜幕低垂,可当年的公共交通并不如现今便利,一般在傍晚时分若是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也就只能依靠父母接送了。

父母一则是忙,二则应该也是能明白儿子的心思,所以在那段筹备的日子总是允许我偶尔在同学家里留宿。

同学的父母是憨厚好客的老实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呼之后也给了绝对自由,而青春又怎能虚度大好时光?

邀约几个要好的同学相偕到嫲嫲档( 即友族于路边的小食摊 ),叫上一些炸香蕉、沙爹( 炭烧小肉串 )、豆腐、烘烤乌达( 主要以海鲜类制成的香辣肉泥 ),然后再来几杯可乐 ,那夜风里可满满都是滋味啊。

小城的夜色就像是化着淡妆的美人,没有霓虹闪烁,有的就是许多小飞虫萦绕着,看着就很朴素的日光灯。

尽管光线不足以看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细节,但也无碍大伙肆无忌惮的交心,每一句话和笑声都是那么真诚地飞扬在空中。

散场以后,男生把女生送回家,然后凑钱到杂货铺买瓶啤酒,回到同学家就在客厅打地铺继续边喝边聊。

在这样的夜晚,若是聊功课未免大煞风景,所以大伙都很识趣把话题围绕在单纯的男女关系上,还有那些不知险恶的未来。

时光在微醺之中仿佛也慢了下来,而我们也真的忘了时间,直到响起一声暴喝: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 这得用闽南语念,前面再加上问候语 )

如今回想,那一夜仍是心里最美的青春,而那声暴喝也一直是我们引为笑谈的插曲。

离开学校以后,也试过几回在聚会时仍在朋友家打地铺,而那时仍未察觉人生正逐渐迈入另一个阶段。

最后一次打地铺时,临睡前大伙突然莫名有些惆怅,未来的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我很坚定相信了,只要我们在未来的岁月都没忘了眼前的感动,时间又怎能改变我们呢?

三十多年过去了,原来有些感动真的只能留在回忆里,永远或许只是一场美丽的误会而已。

如今,大伙在那年的班级群组里,偶尔虽有笑谈从前,但是却再也没人提起关于打地铺的往事。

还有,年少轻狂的日子许下的豪情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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