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长祥帮雨玲上了夹板,开了点止疼药,雨玲爸长贵过来把她背回了家。“玲儿,你就坐床上吃吧,脚不能垂着”。长贵边说边把雨玲放到床上。“什呢人不好用呀,要用这个呆现报看东西”!雨玲妈美珠一边呼啦呼啦喝着薄粥,一边唠叨着。“咋的了?他孤伶伶一人,什呢活计都不会做,帮队里看看东西,混点草粮养活自己有啥不好”?“就你这个队长风格高,别的队哪个养他这个呆怂。你望望,把个丫头跌成这样”。吃好夜饭的美珠,打了个饱嗝,乜了眼长贵。
长贵不再言语,装了碗粥送到雨玲房间后,闷头自个儿吃起了夜饭。丫头跌成这样,难道他不心疼吗?虽说生了四个丫头,没得个小伙,可哪个不是他的心头肉呀!丫头们长这么大,再怎么调皮,他都没舍得动过一次手指头。倒是美珠严厉,稍有不对,对丫头们非打即骂。人家小孩哭起来喊妈妈,他们家丫头张起嘴来都叫爸爸。虽然美珠肚子不争气,尽帮他生丫头,让他在庄上抬不起头,但气头一过,看到丫头眉毛动眼睛笑的时侯,长贵那窝心气儿也就没了。当年生四丫头时,长贵撑船去唐刘医院带美珠娘儿俩,船撑到家,他气得桩都没带就跨上了岸,后来还是岸上看热闹的人把船拉到岸边接美珠娘儿俩上来的。快满月了,长贵都不高兴给四丫头起名字,过来串门的邻居打趣说,就叫“不带桩”吧。不过过了那阵后,长贵还是把个小丫头惯上了天,天天不是抱就是啃,不得个乖乖肉不开口。
“兰儿,去房间把姐姐的碗拿来洗”。“好呐”。雨兰一边爽快地答应着妈妈,一边踮起脚,把挂在墙上的毛巾取了下来。“妈妈,姐姐不成吃,在睡觉”。吃好夜饭正准备出去打纸牌的长贵闻言,折身返回房间,却见女儿双目微闭,面色燥红。
“哎呀,咋这么烫呢”?长贵摸了下雨玲的额头。“爸,疼”……雨玲呻吟起来。“乖,把粥喝了就不疼了”。长贵拿起调羹,挑了囗粥送到雨玲嘴边。“爸,想吐”。话音刚落,雨玲就趴在床沿吐了起来。
“丫头吓着了吧”?美珠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过去摸了下雨玲的脚。“不得命,脉搏乱跳,吓得不轻了!赶快喊银凤来叫魂”。
美珠提着马灯来到银凤家,说明情况后,银凤伸手到瓦罐里拿出几个鸡蛋,塞到美珠手上,说给玲儿补补。美珠推却不肯要,银凤嗔怪道:“亲家母,都自家人,客气啥呀”。美珠被说得不好意思,就收下了这顺水人情。
“玲儿,家来呀;玲儿,家来呀”……银凤弄了个水碗,在碗里放了三根针,一边拍着铺边,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美珠则在一边应和着:“家来了,家来了”……
折腾一通后,两个婆娘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了半天。“辰光不早了,我回家吧”。银凤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慢点走,回去别忘了让新民替玲儿请假”。美珠高举着马灯,目送着银凤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