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七十二条半巷弄的酱油肉和鳗鲞晒得越来越香,年味也已经越来越浓了。与江洲城一江之隔的江北岸再往西北那个自带侠气的小山村里,人们也开始忙忙碌碌准备各种年货了。与城里比起来,乡村的人们总是更完整更用心更有仪式感地保存着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那些东西。
这些日子,庄之鸿已经见识了许许多多他从未见过的家乡人为过年而忙碌的各项事宜,这当然也包括清渠村里大妈大婶们晒的酱油肉和鳗鱼鲞。与全中国一样,人们对年节的最诚挚也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就是准备各种各样好吃的,但是,与新疆相比,家乡清渠村的主妇们会准备花式更多、更精致、更具美感的各种年货美食。在尝新屋的中堂前,一直静静放着一个大大的石捣臼和一个大石磓,庄之鸿一直没有弄清楚它们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直到今天,族人大伯和几个小伙子抬了一大箩筐蒸得热气腾腾的打糕粉来,擦洗干净这石捣臼和大石磓,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江洲民间历来有捣年糕过春节的传统习俗。每当岁末年关,随着此起彼伏的捣年糕的声音,过年的气氛就像飘着稻米香味的年糕一样,在村头巷尾弥漫开来。族人大伯跟庄之鸿说:从糕粉到做成年糕,要经过打糕粉、蒸糕粉和捣糕团三个步骤。前两个步骤对时间和火候的掌握要求颇高,能否拿捏得恰到好处,凭的全是眼力和经验;第三步就是个力气活了,女人们是做不动的,需要男丁们齐上阵。说着 ,就捋起袖子,等松散喷香的糕粉往大捣臼里一倒,大伯已稳稳扎好马步,旁边站着一个小伙子,手里端着一盆热水,两个人就像约好了似的,大伯一磓下去,那个小伙子便用手沾了一把热水。就这样,一个捣着,另外一个人就在石磓高举的时候翻着糕团,并给石磓抹水,两个人一上一下,动作如此协调又极富律动。这糕粉是捶打得越多,年糕的口感便越“屉”(劲道细腻的意思),因此,想捣出一笼地道的年糕,一个人抡锤是吃不消的,需要好几个壮汉轮番上去。大伯抡了几锤后,转身对庄之鸿说:“来,你试试。”然后自己蹲下身,给庄之鸿配合翻糕团。一个经验老道、一个一点就通,叔侄两个一上一下、一嘿一哟,一口气,就将满满一笼的糕粉打锤得又透又“屉”。旁边,另外几位早已经摆开了床铺那么大小的长条桌板,桌板上放着各种各样桃木制的年糕印,这年糕印里阴刻着许许多多的传统图案,就像雕版印刷那样,把刚捣好的糕团放在年糕印里模印出来,那年糕上福禄寿喜、吉祥花卉、戏曲人物等图案便喜气洋洋地立在上面了。正月时节,炒一盘年糕上桌待客,那过年的幸福就像年糕一样越嚼越香,
那意味着“年年高”的美好祝福就随着年糕的香味,弥漫了开来……
也就是今天,安妮带着木如琴的邀请,亲自登门来邀请庄之鸿参加已定于农历12月22日举行的江洲第十届“慈善大宴”。族人大伯一听,热情地说:“这是大善事,也是大喜事。鸿侄儿,今年你带上咱们的年糕先去报个到,明年咱村里一定出资参加这慈善大宴!”
带着自己亲手捣制的年糕,庄之鸿跟着安妮来到了江洲“慈善大宴”十周年的现场。他被这充满温情又喜气洋洋的场面深深地感染了!
红色,总是与吉祥、喜气分不开。就如庄之鸿眼前的慈善大宴现场,红灯笼、红标语、红礼品,一百桌铺着大红桌布的宴席。这红红火火送来的是吉祥,带来的是喜气。穿着红衣裳的福利院的孩子们来了,围着红围巾的养老院的老人们来了,带着红帽子的残障人士来了……白沙瓯来了、邵华杰来了、裴璨来了,江洲的市长也来了!而让大家都想不到的是,南小溪的哥哥和姐姐也来了!他们被妹妹的无私和努力深深感动、他们被木如琴的坚强和大爱深深震撼,他们义无反顾也加入到慈善大宴的义工队伍中来了。
门口,志愿者的身影忙忙碌碌:健身义工队、仁爱义工队、森森农业义工队还有司法局社区矫正人员都早早地来到了现场,搬运礼品、扶老携幼、维持秩序、组织拍照。在这里,庄之鸿还惊讶地看到许多老外,他们是分别来自荷兰、俄罗斯、英国、加纳、墨西哥、印度、美国等在江洲工作或者学习的外国人。这次他们是从微信朋友圈中知道了慈善大宴的消息后联系了主办方,让他们前来帮忙。
站在庄之鸿旁边的一个姑娘开心地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我是新江洲人。我们在外打工,回不了老家过年,这次能收到主办方的邀请函太开心了,慈善大宴就像是一束阳光。这座城市,真的让我们这些外来务工者感受到无比的温暖!不愧是‘温暖之洲’!”
庄之鸿和安妮被安排坐在来自“天爱之家”孤儿院的孩子们身边。这些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但是他们是那样的可爱。第一次参加慈善大宴的他们因为激动,许多孩子满脸通红。这场慈善大宴还有一场精彩的文艺演出,让安妮和庄之鸿没有想到的是,演出的开场戏就是身边这群可爱的孩子:一首充满童趣而又深情的《感恩的心》歌伴舞表演以其满堂彩拉开了江洲慈善大宴十周年的大幕。
安妮和庄之鸿一直没有看见南小溪,但是他们看见了木如琴一直穿梭在会场,各种忙碌,但是,那张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偶尔,她会回头看看安妮和庄之鸿,三个人会心一笑,木如琴继续各种忙碌。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江洲市儿童福利院和“天爱之家”孤儿院的孩子们每人都收到了一份旺旺大礼包。这些孩子们舍不得拆开包装,隔着塑料袋,一起认真研究起袋子里面究竟都藏了什么“宝贝”。江洲福利院的院长说:这里有好些个孩子曾参加过前几次慈善大宴。如今慈善大宴已经成为孩子心目中一个特别的节日,快到过年时,孩子们会掰着指头算日子,早早开始期待慈善大宴了。正说着,主持人宣布了义拍活动。江洲市瓯越古玩字画鉴定中心上台开始了本地书画名家为这次慈善大宴特制的各种书画精品的义拍。庄之鸿果断地跟安妮说:“准备好,咱就拍下今天最贵的那一件拍品!”于是,随着手起槌落,庄之鸿用3万八千八百元拿下来全场拍品的最高价,献给了眼前这群天真烂漫的折翼的孩子们。这一回,他没有推脱,他接受了主持人的邀请,上台做了一次即席发言。他是这么说的:“我是一名江洲人,但是我是一名游子。几十年后,我终于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原来我的家乡真的是如此温暖而美好的地方。我觉得,热爱家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达方式。留在家乡的人会有踏实而坚定方式为家乡做各种付出,在外的游子更是满怀希望和心怀家乡的召唤而努力工作和生活。不管我接下来离开家乡多远,今天的慈善大宴告诉了我四个字:留下真情,把爱带走!”
庄之鸿话音刚落,音乐响起,跳出了一群欢快的新疆姑娘。安妮叫到:“快看,是我南姨!”是的,是南小溪!今天,这个舞台,南小溪终于可以放开身心欢舞她的《丰收欢歌》!所有的语言,全部汇聚在她旋转的舞步里,她旋转着、欢舞着,谁也看不见她的泪水随着她的身姿一起飞舞!只有她自己知道,所有的痛苦、委屈、磨难,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这样的旋转中飞向天外,留下的是大浪淘沙、千锤百炼后那金子般最珍贵的一切!
引人瞩目的江洲市慈善大宴十周年活动在这欢歌笑语中圆满结束了。木如琴和向阳亭的伙伴们恭送参加活动的人们一拨拨离席,但是,到最后,还有一拨人坚守着。她的小溪、她的安妮、她的兄弟们一直在等着她!木如琴是那样的幸福,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幸福,忽然她看见摄影墙前面还有一位著名的摄影师在收拾摄影器材,她一拍脑袋,赶紧去招呼小溪他们。于是,在这位经验老道的摄影师的镜头下,在写着“温情之州、善行天下”几个大字的背景墙前,咔擦一声,定格了他们最幸福、最诚挚、最美好也是最心犀相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