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媒介制造的信息等级制度拉开儿童与成人的文化距离,塑造了理想的童年范型。但电子媒介的娱乐化倾向导致的儿童与成人趋同化、信息无序化以及羞耻心丧失,使持有本质主义儿童观的成人陷入童年消逝的惋惜之中。
童年消逝的原因
作者提出,童年的消逝和电视等电子媒介的普及有很大关系“在电视之类的媒体的猛烈攻击下,儿童和成人的分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成人的性秘密和暴力问题转变为娱乐,“儿童几乎被迫提早进入充满冲突、战争、性爱、暴力的成人世界,“童年”逐渐消逝。
电视侵蚀了童年和成年的分界线,因为这些电子媒介无法区分信息使用权
6岁的儿童和60岁的成年人具备同等的资格来感受电视等电子媒介所提供的一切,这意味着儿童可以和大人获取完全相同的信息。尼尔波兹曼认为,自从人类发明电报,儿童这个概念就受到了侵蚀,尤其是之后电视的发明,他以碎片化、无区别化的形式将信息同时传递给儿童和成人,模糊了二者接收信息的界限,儿童和成人思想越来越趋同,最终导致儿童的成人化。
电视等电子媒介将成人的秘密,暴露在大众面前,羞耻心随之消逝。
自中世纪以来,人们普遍认为儿童不具备足够的自制力,成人分阶段地教他们如何把羞耻心转化为道德规范。羞耻是控制野蛮行为的机制,让我们免于被暴力、本我等原始冲动所控制。羞耻心给成人带来一种权威,因为成人知道哪些事情是可耻的,儿童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印刷文化之上,因为儿童不具备阅读能力。有阅读能力的,也很难做到理解那些严肃而书面的语句。
但电视不一样,
对比之下,电视是一种敞开大门的技术,不存在物质、经济、认知和想象力上的种种约束。6岁的儿童和60岁的成年人具备同等的资格来感受电视所提供的一切。从这个意义上说,电视是完美无缺的平等主义的传播媒介,胜过口语传播。因为说话时,我们总可以压低声音,不让儿童听见,或者我们可以使用儿童听不懂的字眼儿。但电视不能轻声低语,它的图像既具体又不言自明。儿童能看见电视播出的所有节目。
于是,电视上的战争、死亡、暴力、性暗示,都被成人和儿童尽收眼底。成人的秘密经过媒介的传播变成了公共话语的内容时,人们对这些问题的羞耻感就随之消失。羞耻心是克服冲动的心理机制,行为举止或礼仪是外部表现。羞耻和礼仪都根植于“秘密”这个概念中,当成人对于儿童而已不再具有秘密,成人的权威也被消解了。
电子媒介无法保留成人世界的秘密,包括暴力问题、性秘密、成人语言的冲击,信息开始在成人和儿童之间共享,导致成人世界在儿童面前失去了神秘感。
儿童在明白生命存在意义之前,就已经知道死亡存在;儿童在学会沟通、交流、合作之前,就已经看到暴力也是手段之一;儿童在理解如何看待异性并与之共处之前,就已经知道何为“性”。
我们的文化并不是要隐藏或者抹去这些东西的存在,而是因为暴力、愤怒、争斗、性,这些东西来自我们原始的冲动,为了克服这种冲动,我们的文化学会了将它解构,逐步控制。
为此,在儿童尚未习得自制能力之前,我们需要将这些信息隐藏起来,逐步向儿童揭晓。但在电视面前,儿童还未学会如何控制就已经知道了如何使用。
这也是波兹曼整个“童年的消逝”概念的核心。
尼尔波兹曼在最后一章中提出一个问题:“有没有任何社会机构足够强大,并全心全意地抵制童年消亡的现象?”他认为只有学校是所剩的唯一一个承认儿童和成人有重要的不同,成人拥有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教给儿童的社会公共机构,儿童仍需要在学校接受教育才能做到懂事,学校是防止童年消逝的最后一道防线。但在如今,我们站在互联网与计算机技术发展得较为成熟的时代回看尼尔波兹曼的猜测,尽管学校依旧存在,并承担着教育儿童识字、学习知识的任务,但是由于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存在,网络在儿童的生活环境中渗透,学校的作用在逐渐减弱。儿童已经比成人能更容易理解接受网络中的传播内容或者新生事务,同时由于网络内容、形式的复杂多样性和难控性,儿童不可避免地会过早地知晓了成人的秘密。天性使然,儿童的自控能力较弱,由于网络上更直观的图片和视频动画的吸引力,他们也更容易沉迷于社交网络、短视频平台等,文字阅读变得弥足珍贵。童年阶段是阅读书籍的最好时机,也是锻炼、提升儿童自控力、思维能力的最好时机,显然,互联网时代下的儿童已经很难做到静下心来阅读了。教育在一定程度上也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并且,在我看来,在技术飞速发展的大环境下,这种减弱是不可逆转的,这是一个很可悲的发现。
科技的发展,新媒介的出现,改变了人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它就像一把双刃剑,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会对我们造成一些负面影响。童年的消逝是这样,粗制滥造、消极迷乱的网页弹窗正在腐蚀尚未形成价值观的儿童;儿童节目成人化,活跃在屏幕上的“小大人”,说着不符合年龄阶段的仁义道德;有电影中被性化的儿童“洛丽塔”;更有儿童“维密秀”之类的T台选美视频, 被网民点赞、转发,儿童正在逐渐成人化。如何保护儿童的“纯真”成为了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尽管国家已经出台了一些政策对电视、电影进行分级限制,对游戏进行年龄限制,但收效甚微。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童年已经消逝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障儿童拥有健康的上网环境、积极引导儿童正确面对文化秘密,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要达到这个目的不仅仅需要家庭的教育,更需要学校的教育,学校将担起了一个崭新的责任,除了课本知识,儿童更应该被教导学会判断,学会思考,或许在新时代童年的概念将会拥有一个新的定义。
在本书中,作者通过对媒介技术的批评来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面对技术的不断革新,我们不能抱有过于乐观或者悲观的态度,而是需要怀揣着对媒介技术的审视态度,尽早缩小技术与社会之间的鸿沟,找寻技术与人类社会中的平衡,这样才能真正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