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生命,都畏惧寒冷,西北利亚的寒流还没有袭来的时候,人们就开始穿上了防寒的衣服。第一场雪才刚刚开始飘落,蛇和蟾蜍早已睡得死了过去。整日在林子中瞎转悠的熊瞎子,这时也不知藏身到哪里去了?人类和动物虽不是同一物种,但都同属于生命,我们都害怕寒冷。
夜里路过园子,地上的霜下得白蒙蒙的一片,我不得不裹紧身上的衣服。天,太冻了!天上的明月被冻去了一多半,几颗星星也被冻得一闪一闪地打着哆嗦。园子里的白杨树、柳树们全落光了叶子,它们全都光着身子站在月光下。这些没穿衣服的生命反而不畏严寒,天越冻越见精神,这个发现让我一时迷醉起来。
它们,也是生命。它们,何以不惧寒冷?茅盾先生写过一篇《白杨礼赞》的文章,热情歌颂过伟岸挺拔的白杨树。当然,写柳树的诗词歌赋和文章就更多了,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也不为过。茅盾先生礼赞过的白杨树,突出的是白杨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强调的是白杨树的力争上游。而那些描写柳树的文人墨客们的文章,大多强调的是柳的柔美,而寄托的却是各自的人间情怀。
树木,作为大自然的孩子,作为一个生命,它们也是要着装的,那一树碧绿的树冠,谁说不是树木的华服盛装呢?随着季节的变换与更替,树木也在不时地更换着衣服。春天,树木发芽,一身新衣,让人艳羡不已。夏日里,树叶儿绿得发亮,光鲜明丽,浓荫满地,人见人爱。秋日里,金风拂动,层林尽染,那金灿灿的服饰胜过帝王的金缕玉衣。
人类的进化,也是从树木的着装、更衣受到启发的。古老的猿人曾经以树木为房,从树木上下地直立行走后,形成了原始族群部落,那个古老的贤明的部落首领教先民织芰荷以为衣。今夜,我身上穿上的这一身温暖的衣裳,其中又有多少原料和成份就是来自草木?脱下衣服的树木知道,而穿上温暖的衣服的我却说不清楚。
夜深了,午夜的寒风折下一节枯枝,掉落在我的头上,这些没穿衣服的生命还是被恶劣的气候伤害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一枝折又会给我们一些什么启示呢?
月隐星残,大地寂寥无声。一个穿衣服的生命在古老的树下仿佛聆听到了,没穿衣服的树木们的悄悄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