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启杰就是这个三十几岁的老太婆!
在那个还是一片希望的田野的年代,荼靡启杰的脸蛋和屁股绝大多时候都是分不清的。她蹲在门槛中间,啃着从一群小赖子手里抢来的蜜饯干,周遭弥漫着一股子的匪气!
夜幕低垂,垂得不怀好意,趁机将荼蘼启杰栽赃到了城里。突来的陌生和淋漓的拳头巴掌,让舅舅跟爸爸的眉目绝大多时候都是分不清的。她佝偻在墙角,嚼着从三楼朱正硕家门口垃圾蓝里捡来的三颗烂杨梅,周遭一股野气蓬勃!
旦夕间,负气和倔念禁锢了荼蘼启杰三十五年,如今她已没入老气横秋的陷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老太婆。尽管欷歔酹酒,年华早已不稀罕搭睬。
荼蘼启杰——这个三十几岁的老太婆!尽管我与她二十年不见,但这次的重逢并没有眼泪夺眶而出,抱头痛哭的场面。荼靡她只是捻着兰花指,像拎一只死老鼠一样掐着我嘴角的胡须,幸灾乐祸道:“活该你满腮胡渣,要知道小时候你学你爸刮胡子的模样,可真谓是惟妙惟肖呀!哈哈哈哈!”戳我痛点?算你厉害!我轻柔地抚摸着她那满是横沟的眼角,叹息道:“啧啧啧!活该你一大摊的褶子,要知道那会儿我可是羡慕你那道双眼皮和那对乌里扒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呢!”
“我说荼蘼呀,你倒是长得够心急的呀?不是说好要一起慢慢变老的吗?”桑塔纳捂住嘴,一边偷笑一边调侃道。
“去你个小胖子,别吵别吵,一旁安静地呆着吧!”我朝桑塔纳瞪了瞪眼,吼了她一句,她倒也心大,乐呵呵地坐在灶火前啃着烤番薯,摆摆手示意我俩继续。
荼靡一把拽住了我,把我和她也塞进了狭小的灶火前,一条短短的板凳,哪能挤下三个屁股呀?
火光在窜跃,把荼靡启杰的一头白发篡改成了洋气的大红色,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刻骨,她的不可言说......
荼靡问我最近怎么不创作小说了?我不知道该回答说没有灵感呢?还是说没有好的题材?
“切!就她那样也叫创作?不就是拿自己的丑闻来曝光一下,博一下眼球。或者再拿工作上的一点点困难来无病呻吟一下,又或者把红鼻子和韩一拉出来秀一下恩爱,感慨一下春花秋月罢了,根本登不上创作的庙堂!”
“滚!”我愤愤地抓了一把灶仓边的松枝和碎叶砸到桑塔纳的脸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我的脸色还是属于难看型的,毕竟桑塔纳说的也是事实,我写的东西的确没有水准,既不能直抒胸臆,也无法引起共鸣,所以一直漂不进所谓作家的江湖!
“你翻脸还真快啊,何必呢!”荼靡边说边把我的脸掰过去“虽然你的文采与人家的审美相左,但你是独一无二的,我能从你的文字中读出哈啤的嗨,嚼到牛蹄筋的韧,听见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忧伤,闻到煨年糕的焦香……”
荼靡启杰就是这样懂我,虽然我们年龄等同,但是她本就比我稳重成熟,记得以前只要我遭罪了,犯横了,她总会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来说服我,首先做我的听众,等我噼里啪啦地抱怨完,她就会念起蜜多经,用其空灵飘渺的声音冲洗我想报复的罪恶心灵!
荼蘼说她的人生就像一床棉花垫被,过着过着就变得瘪踏踏硬梆梆的,没有了一丝希望,但只要偶尔把它捧到太阳下晒晒打打,就立马会变得蓬松柔软,还有一股带着情话的香味呢!
荼蘼唱歌非常好听!因为她不喜欢约束,喜欢天马行空,所以她的清唱往往胜过伴唱,耳朵听了会怀孕!眼睛听了会下雨!
荼蘼启杰有很多故事我是知道的,青葱到丰腴,再到老态龙钟,总之她的内心永远有一个磨不平的棱角,只是不可言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就暗了。人的习惯就是,天黑了,该吃饭了!
我留荼蘼启杰在家吃晚饭,荼靡笑笑说:“我现在已经无酒不欢了,可你家的红鼻子管你管得这么严苛,滴酒不得沾,很是没劲!走啦!”
说到别离,我的眼神就像臭掉的鸡蛋黄一样,散啪啪的,而荼靡启杰眼神却是五光十色的!
我没有挽留荼靡,桑塔纳也没做挽留!因为我们知道她向往辽阔和自由,她是一个老太婆,如若将其锁在身边,必会伤其元气。荼靡她应该是去历经她需要历经的故事去了,多年后回来,她的故事就足够我写一辈子了!
荼蘼启杰留给我一本诗集,我翻开,第一首《沉香》就让我婆娑了眼,这是一份不寻常的礼物❤️
树木的心受了伤
细菌和真菌凑上
尘里水里岁月里
纠缠,纠缠,再纠缠,于是沉香
比心沉
比尘土比流水比岁月香
你说,仿佛上好的文章
❤️有一个关于荼靡的故事,我下篇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