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今天,张国荣从高楼纵身一跃,与尘世诀别。听闻讯息的人们,宁愿把它当作无聊人士在愚人节开得恶意玩笑,而不忍当真。
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他死的时候。——《阿飞正传》
Leslie,我就不称你为哥哥了,人云亦云,怕你嫌我俗气。你一生完美,若不是到了苦不堪言,万不得已的地步,又怎会选择以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离开,连一身的美丽都无暇顾惜。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春夏秋冬》
你走那年,我还在念小学。那时沉湎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曾关注娱乐新闻,亦不认识任何明星。那年,我不知道你过世的消息,即便知晓,想来也不会有多余的感触。
年岁渐长,开始迷恋粤语老歌,又岂会错过你。我天生唱歌跑调,你的歌也未能幸免于难。临近大学毕业,在KTV里,我与同学对唱《风继续吹》,平白无故地让幽幽海风拐了九曲十八弯,对此,我深感抱歉。
你朋友接受采访说:我在KTV点一首《侬本多情》,唱了一半,便被哥哥夺过话筒。哥哥说:你怎么忍心这样糟践我的歌。遥想至此,心中愧意更深。
大学生的空余时间总是很多,不知不觉间听了你许多歌。我好中意你唱慢歌,那款款深情仿佛只赠我一人。我明知这是痴心妄想,可命运已经颠沛流离,胡思乱想一番,应也无伤大雅。
《Monica》是你的成名之作,不羁少年,劲歌热舞,一步一个脚印,踏上称霸香港八十年代乐坛的辉煌历程。坊间大肆炒作谭张争霸,眼见双方歌迷冲突愈演愈烈,你在登顶之后,毅然宣布退出乐坛,全身心投入电影事业。
那天,人们分明看见,告别演唱会上的你眼含泪光。后来,歌迷听说你会在电影里唱新歌,纷纷抱着录音机走进电影院,为的是第一时间留住你的歌声。想来真是一个有趣至极的场面。
之所以提《Monica》,自是因其对你意义重大。你97年复出乐坛后,在一次颁奖礼上表演《Monica》。唱到最后,竟然唱错歌词,伴奏老师们一脸错愕。
多亏你凭借多年表演经验打磨出来的稳健台风(以不变应万变的厚脸皮精神),面不改色地坚持把歌唱完。随后,便飞快跑下舞台,不敢多看观众一眼,好一次落荒而逃的羞耻经历。
我够不上资深的狂热荣迷,听你的歌不少,却几乎没看过你的电影。人们常说你为演好角色倾注太多心血,人戏不分如疯如魔。对一个演员来说,这应该是最有分量的褒奖。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导演梦。你认为,导演才是整个电影的灵魂。
生前,你好希望能有一部亲自执导的电影,给它取名《偷心》。为它,你前去青岛取景,反复修改剧本,多次变更演员阵容。奈何造化弄人,投资方因罪入狱,你又早早离开。这部夭折的作品,一定给你添过许多愁绪。
无论做人,还是从艺,你都堪称完美,却仍然一追再追不愿退缩。平凡如我,终此一生也无法企及这样的境界。你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观众,却永远对自己充满苛责。
02年,梅姑举办极梦幻演唱会,你现身助阵,合唱《芳华绝代》。那时,抑郁症的病痛严重地折磨着你。可一旦登上舞台,你依然风度翩翩魅力四射,引来尖叫连连。许多人翻唱《芳华绝代》,无一人比得上你们经典。只因这世上,再不会有你那样的天皇,梅姑那样的天后。
你走以后,你的经纪人几乎年年都邀请群星为你举办纪念演唱会。有人骂她借机圈钱,我怎会明了个中曲直。只是每年听到朋友、后辈唱你生前最爱的那些歌。我想,你终究是快乐更多些。
前一段日子,我单曲循环好久《路过蜻蜓》。你说这歌词多厉害,我第一次见到会发脾气的备胎:不寄望会感动谁,只怕我会比你累。爱是你的爱,不吻我的嘴,又凭什么流泪。
听说你某场演唱会又唱错歌词,把“若你没法为我安定,宁愿同渡流浪旅程”唱作:若我没法为你安定。一字之差,竟使备胎翻身成渣男。我仿佛又看到你那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
喜欢《左右手》那句词:你离开了,却散落四周。这纷纷洒落的片片回忆,我尽量替你拾起。信口胡言这许多,想来你也倦了。Leslie,祝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