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志怪者也。”它给了我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神幻丛生的笔下,每一个方物,都是一卷古老的墨轴;每一片山川,都绵延着神话。
远上青丘,遥见翩翩起舞的白衣少女。走近了看,哪是什么少女,只有绒毛如雪的九尾狐,凑在一起嬉戏,明眸中满是俏生生的笑意。
丹穴山巅,自有凤凰飞舞,身披霞光与水色,傲然位于百鸟之上。若一日同风而起,自歌自舞,过昆仑、饮砥柱,濯羽溺水,暮栖梧桐,沿途百鸟朝而随之,俨然一片盛世华章。
游于书卷之前,恰似生了双翼,一路翱翔过《五山经》。杻阳山上,鹿鼠驰骋;龙首山南,遍地黄金。烛龙九阴眼睛开阖之间,昼夜更替,它照亮黑暗,带来可贵的光阴。
这方世界里生长着奇花异草,在诸山众神的庇佑下,祥和安乐。纵有凶兽出没其间,瞠目獠牙,也难给人害怕之感,只觉得是顽皮的小兽。
这个天马行空的世界,也是人心向往之的奇域。零星落下的光,成了后世梦中难以触摸的奇观,文人墨客流于笔尖的情愫。从上古洪荒到远古文化的起源,这段无人踏足的时光,成了各种想象力的源泉。
蒙昧不是一无所知,一双手加上一支笔,就是那个时代最智慧的解说。在没有科学的时代里,我们的祖先用想象来创造价值:洪荒之境里,生长着能治病救人的药草;山间草原中,奇妙的生物掌控着时令战争;四海深渊里,鲛人的眼泪成了无穷的宝藏。再看那神仙,模样怪异却各有神通,逍遥自在,令人歆羡。
寥寥几段文字,不着色彩却成一方诡丽的世界。如宇宙初开的混沌迷茫,又如山河分布般明晰有致。《山海经》像是一场永远做不完的梦,有细流如海,隔岸花开,有高山巍峨,树生宝玉。这是奇瑰之卷,是铜炉点燃沉香时,袅袅青烟后的岛屿;也是绚烂华章,是白瓷温热黄酒后,微醺下看到的瑶山。
身在尘世,可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幻想,那里草长莺飞,没有烦琐的劳碌,曰光如华,没有细碎的纷扰,那里是安乐长生之所,远在南山北海,远在大野洪荒。若丹青刻绘长卷,妙笔著写仙缘,泅透纸背的不仅是墨,更是笔尖流淌出的另一番。自是红尘多纷扰,遥有一梦山海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