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猴非圣贤
屋大维面对广大猴民的凝神期待，感到事情有些棘爪：这四只猴子虽是监守自盗、贪污库果、勾结营私的老油条，但的确都非常有用！
老利哥莱托不用说，它是森林猴群里有史以来最长寿的猴子。据说它的曾祖老老老老利哥莱托，是从人类科学家实验室里偷跑出的猴子。老老老老利哥莱托是一只纯粹靠实验室培养、被科学家培训过专门呼吸吐纳法、活血养筋操的猴子。科学家把它与正常猴子做对照实验，结果别的实验猴大都20出头就死去，但老老老老利哥莱托，足足活到了50岁，依然没有特别衰老的迹象。而且它越活得长，跟实验室科学家就偷学得越多。终于有一天，它学会了怎么打开笼子，又启开实验室窗户，跳了出去。它听科学家说过，往西南方位一直走，就是老老老老利哥莱托的父母当年被人类抓捕的地方。它一直奔着西南跑，直到进入猴子森林，看见很多外形跟自己一样的生物，便安顿下来。老老老老利哥莱托在71岁时死去，死因是吃果子时不小心吞了果核，卡住了气道无法呼吸。老利哥来托的父亲，也就是老老老老利哥莱托的孙子——老老利哥莱托，由于熟稔老老老老利哥莱托的呼吸吐纳、养筋活血之法、也活了70年——仅仅比其祖父少了一岁，因一次从高树枝上意外跌落而去世。现在这老利哥莱托呢，也得到了源自老老老老利哥莱托的72式长寿法。屋大维一直在跟老利哥莱托学习这套长寿法，刚学完15式，还剩57式没有学。虽然那些年轻的利哥莱托们也学过此套长寿法，但都不如老利哥莱托这么得其要领，也还没活到能显现出特别长寿的年纪。若是老利哥莱托被处死，则剩下的57式，便再无明师了。
老史高治呢，毫无疑问，是森林猴群里最精于计算的猴子。自从屋大维把收取每日果之事委任给了老史高治，总统仓库里的每日果就多到屋大维庞大的一家子怎么也吃不完——当然，这肯定说明猴群的公仓里库存的果子更多，因为，屋大维的总统仓库是按10%的固定比例，从公仓提果。如果老史高治被处死，一段时间内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足以替代它的猴才。那屋大维一家子，会不会像过去一样，在冰天雪地和青黄不接之时，也偶尔饥一顿饱一顿呢？
没有任何猴子比老曼都瓦更能理解屋大维的想法。屋大维常常只一个眼神，老曼都瓦就明白该怎么做。在共商会讨论决议时，每当屋大维想要否决一些猴子提出的貌似有理有据的想法时，它只需暗暗把左爪的食指和大拇指环成一个O形就可以了。收到暗号的老曼都瓦，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于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并总能找到合适的反对理由。要是没了曼都瓦，以后还怎么顺利推进猴群的“共商制”呢？共商制，意思是总统不能独断专行，万事须与诸队长及聪明猴们，共同商量。
原本，屋大维是乾纲独断的猴王，但在推行“树树归公”对策时，受到几乎全体猴民的一致反对，特别是一些家里树比较多的猴民，更是强烈反对。为了让广大猴民安心，并相信绝不会在“树树归公”之后，会出现因失去自有树木而饿肚子流浪的危机，猴王屋大维决定改称总统，推行“共商制”——树并非从猴民转给了屋大维，而是从猴民的个体私产转变为整个猴群的集体公产；连原本私属于太阳屋大维名下的中心榕树和休闲藤区等，也要交出来归集体共有！此后大家同等拥有全森林的树。屋大维原话是：
“来自猴民、回馈猴民；猴猴为群、群为猴猴”；
以及：
“森林里的树及果产，群猴共有、群猴共享、群猴共主”；
“从此以后，对于猴群任何大小事宜，必须集体商议通过。必须在屋大维核心的前提下，共同商量，才能形成决议。不可由任何猴子独断专行。”
随着猴民们对屋大维这些宣传语，逐渐熟悉，以致产生了信任，并最终因耳熟能详而深信不疑，“树树归公”工作得以顺利地全面推进、毫无死角。
“如果没了老曼都瓦，猴群里的捣乱分子，就会利用‘共商制’，把猴群搅和得乱七八糟！那就不可能齐心协力对抗人类电锯。也许还退回从前，连豹猫安吉拉也打不过！”屋大维暗自忖度。
至于安东尼，屋大维认为，它嘴严心细，沉稳忠心。每次共商会前夕，老安东尼的预热斡旋功不可没！一切有心趁会捣乱的猴子，安东尼的会前秘访就会将它们充分暴露，以便屋大维临时给它们指派“更重要”的差使，使其恰好错过开会时间，不得不换上其它组织性纪律性较强、觉悟较高的猴子来开会。老安东尼的工作不但非常重要，而且无猴可代！它大大提高了共商会的效率，以免陷入无休止的争论，最终什么决议也无法形成。
“这四只老猴子各有非卿莫属的用途，”屋大维心想：“猴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每只猴子都会有缺点。这四只老猴不过贪吃了些，对整个猴群的关键利益来说，都是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
焦急的格尔梅、忐忑不安的罪犯猴、愤怒但满怀期待的全体猴民，等了良久也没有听到屋大维回答。一时，场上如时间停滞般安静。不知不觉中，屋大维左爪的食指和大拇指，环出了一个O形。
虽然屋大维遥坐于高高的大杨树上，而老曼都瓦则远缚在树下的罚猴场中，相距并不算近，但眼神好使的老曼都瓦，还是与以往一样，捕捉住了此细节。于是它马上感应到屋大维的左右为难。因此，与以往一样，它稍想了想，便打定了腹稿，暗暗拟就了一篇说辞。
“总统！太阳总统！请允许我这死到临头的罪犯猴，跟您最后再说上几句话吧！”老曼都瓦声泪俱下地呼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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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历择吉，202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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