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老头家的老屋原本在村子的北面，高门楼大院子，非常气派。可自从他幺儿落井后，他就自己在村头那口井的旁边搭了个竹棚子，还用石头把井边垒了起来，村里从那件事后就再也没有人到那里打水。”
“癫老头经常坐在井边发呆，有人说他幺儿的鬼魂还在井里，癫老头有法术，趴在井边就可以和她说话。也有人说癫老头心眼好，怕别的孩子也掉到井里，所以就一直守在那里不让人靠近。还有人说他就是受了刺激，睹物思人，想他幺儿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没有人好奇一个疯子的想法，他就那样日日夜夜地守在井边。村北的老屋长时间没有人住，早就杂草丛生，破败不堪了。”
“我妈牵着我的手，一路急匆匆地就来村头了。到了门口，我妈又不敢去叫门了，就让我上去喊一声。”
“我一个小娃子也不懂那些，就冲着棚子大喊了一声‘癫老头！’我妈赶紧扯了扯我的手，可能是怪我没礼貌，本来是来求人家办事，再怎么着也得有个敬称。”
“就听里面哐当一声好像是碗被碰翻了。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癫老头探了个脑袋出来，紧张兮兮地盯着我们。我往棚子里瞅了一眼，乌漆嘛黑的，但能看到里面烧着柴火，火上架着口破泥锅，锅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炖什么东西。锅旁边地上滚了只破碗，掉出一段粗大的蛇骨，地上还扔了张蛇皮……”
“啥，啥意思？他该不会是把从你家请出去的那条大黑蛇给炖了吧？你瞧清楚了？”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刚讲完老头把蛇“请”走了，这会又在家炖蛇，让人很容易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不会有错，我们那里蛇很多，我从小就看见别人抓蛇吃蛇，是不是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骨头，肯定是那条大黑蛇没跑了。我们还没问，癫老头自己就承认了，他见我们一直盯着屋里看，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家那条蛇，太大，吃了好几天，没吃完。’”
……
我听得目瞪口呆，刚才还在讲凶险的蛇追人事件，这会就把蛇给吃了？怎么办到的？那条蛇不是说非常强壮凶残吗？我甚至都怀疑，这老头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听说别人家闹蛇，就在琢么着怎么去把那条蛇弄回家炖了吧？他当时不让老郎中进去，难道是怕人家跟他抢？
我在心里阴暗地想象着癫老头猥琐的嘴脸。
“我刚想上去问问他蛇肉好不好吃，就听旁边扑通一声，我妈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了。原来我妈这几天越想越觉得那条蛇是我外公变的，想回家来看看。要不然婆婆怎么会对着蛇喊‘幺弟’呢？可现在蛇被老头给炖了，那我外公岂不是……”
“我妈估计也是心里没了底儿，慌了神儿。一方面她不确定那条黑蛇到底跟我外公有没有关系，万一有什么联系，蛇都进肚子里了，我外公会不会也出事了？另一方面，这老头疯疯癫癫的精神不正常，说不定真的把以前的本事全忘了，这趟来很有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
“本来她想一点一点地问癫老头，说不定能引导他说出点什么来，可是全被一锅蛇汤给打乱套了。我妈本来也就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家里大事小事全靠我爸做主，这么一来更是脑袋里一团浆糊，想问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能坐在地上，低头喃喃地说，‘那，那我老汉儿呢？你知道他在哪吗？……’”
“癫老头看我妈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了句，‘娃，没事，我把你老汉儿送回去了。’扭头把门一关，就进屋了。”
“我妈一听，坐在地上直抹眼泪。原来那天真的是我外公回来了。我妈越哭声音越大，我也在旁边拉着她跟着一起哭，哭了好一会，我妈一下子站了起来，把盛着饭的篓子往我手里一塞说，‘幺娃，你去把吃的给你徐爷爷送进去，我回去一趟就回来。’说完就小跑着走了。”
“当时听了很不解，我从来没听说过徐爷爷啊！我拖着篓子来到棚子前，对里面喊，‘癫老头，你莫要在里面偷偷吃蛇肉，我问你，你可知道哪个是徐爷爷麦？’”
我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对成果说：“我还以为你是后天没发育好，原来你小子从小就缺心眼儿啊！这会儿谁都能看出来那老头不简单了，你怎么就那么缺呢？”
“我当时那么小，哪里知道这些。我叫了好几遍，屋里也没有声音，就拖着篓子往井那里走过去，想看看井里面有什么。”
“刚走到井边上，就听背后有人说，‘瓜娃子，你篓子里装了什么？’我吓了一跳，原来癫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只手就把我揽了起来，另一只手提着篓子朝他的窝棚走了过去。”
“他干啥？不会是想把你也炖了吧？”
“我当时也很害怕，不断地挣扎蹬腿，哭闹着要下去。还好他到门口就把我放下来了，跟我说，‘幺娃，以后不准去井边！’我本来就吓得够呛，赶紧使劲点头。”
“他笑了笑就要去翻篓子，我连忙过去拦着不让碰。他就哈哈大笑，骂我‘瓜娃子’。”
“可能他怕我再去井那边，就陪我坐在地上等我妈。过了没一会，我妈就小跑着回来了，她一直跑到我们面前才停下，对着癫老头扑通一声跪下了，手里还托着一副生猪蹄。”
“我见我妈跪下了，就伸手过去拉她。癫老头也坐不住，赶紧起身去扶我妈。”
“我妈把我推开，对着癫老头说，‘徐伯伯，我从小和婷婷（癫老头的女儿）一起玩，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老汉儿走得早，我一直都很想他，他这次回来肯定也是想看看家人。徐家巫神历来的规矩是不收钱财，只收牛羊猪生肉，我遵从徐家的规定，求你帮帮忙，让我们父女俩再见一面！’”
本章完
这章本来25日下午写完就要发布了，可是简书规定每天公开上限是10篇，我之前不了解，把这10次机会用光了，所以只能26号发布了。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