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在一年前的夏天,刚刚高考完的小闲和罗芮分别到了毕业聚餐的饭店,餐桌上所有的同学都喝的很开心。想来也是,在他们活到目前为止的短短的人生里,应该再没有比高考完的第一个夜晚更让人放松的时刻了吧。
聚餐晚会进行的很顺利,大家一边喝着酒一边祝福着各自会拥有一个远大前程。然后不知从哪一刻开始,骚动突然间的出现,才喝下五瓶啤酒的小闲开始发酒疯,他晃晃悠悠的跑出包厢,然后跑到了楼下,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五十块买了一打啤酒,然后他吃力的把啤酒搬到了二楼的大厅,拿着啤酒起子开始一瓶一瓶的开酒。
他仰起头,努力着把瓶内的啤酒喝光。黑黑胖胖的副班长第一个注意到了小闲的异样,他跑过去夺下小闲的啤酒,小闲胡乱的挥舞着双手想要夺回自己的酒,可是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然后小闲腿一软,瘫坐在地板上。周围的人有些懵了,但他们还是把小闲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把他放到了最近的椅子上。
正在房间里吃饭的罗芮注意到了大厅的骚动,然后她出了门,寻找着骚乱的源头。要是当时她没有走进那个可恶的大厅就好了,她偶尔也会这样想。可当时的她还是走进了大厅,也出现在了小闲的视线里,看到罗芮的小闲挣扎着从椅子上起身,可他的脚太软了,于是他又一次摔倒在地,周围的人正打算再次去扶他,可他已经开始动了,他趴在地上,慢慢的爬到了罗芮脚下,罗芮站在那里,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大腿哭,他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
那时的他口齿不清,说的话又断断续续的,可罗芮还是听的很清楚,至少“我真的很喜欢你啊”这几个字她听的很清楚。
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哭,她只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况且自己还什么也没说,他到底为什么哭?她蹲了下来,小闲的手也随之滑落。她看着鼻涕和眼泪在脸上交融交汇的小闲,突然感觉心跳变得很快。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然后另一个心跳声也出现了,她能感觉的到,感觉的到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声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她知道啊,那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声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另一个是属于那个正紧抱着自己的小腿不放的男孩的。
她想,她知道他哭的原因了,就像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蹲在这里看着他哭一样。
来长沙的第二天早上,小闲很早就起床了,或者应该说他被迫很早就起床了。因为在手机显示屏上的数字刚刚变成7:00的时候,他就很清楚的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和那敲门声一起传来的还有金多大声喊叫的声音:“懒虫快起床啦,快起床快起床!”
小闲用被子把脑袋捂住,他觉得才只是七点钟而已,没必要那样早就起床。“不理她就好了,过一会她敲的累了,自然就离开了。”他是这样想的。但是世事总归是不能皆尽人意,敲门声依旧不停的响起,他这才意识到,除非自己现在起床,不然那烦人的敲门声永远也不会停止。
“你好烦。”他打开房门有气无力的说。
“走啊,我们一起去找那个神秘的漫画家嘛。”金多看着他笑。
“现在不是还早么?那个家伙肯定也还没起床。”小闲打着哈欠往回走。
“万一人家已经起床了呢?你这样赖着不肯出门,就不怕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么?”金多跟着他进了房间。
“好了好了,我再睡十分钟可以嘛?就十分钟。”小闲央求道。
“不行,你现在这样说,等下肯定又要再赖十分钟。”金多的态度很坚决。
“行行行,我起床可以了吧?”小闲颇为无奈的说,他走进浴室开始刷牙。
“不过我不是很明白啊,找到他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嘛,你这么积极干嘛?”他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的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没事做,总要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是哦,你说的好有道理哦。”小闲没好气的说。
“行了行了你快点刷牙啊,快点弄完了快点出门。”
“你这么着急干嘛?”他还在慢条斯理的刷牙。
“我这不是怕你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嘛?”她的理由倒挺充分。
“行行行,您说的都对。”他吐出最后一口水,又用沾水的毛巾抹了抹脸,“好了,走吧。”
“快快快,不然来不及了。”金多说着,拉着小闲出了门。
“什么来不及了?”小闲跟在她身后,一脸的莫名其妙。
走在前面的金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拖着小闲穿梭在酒店长长的走廊里,当某一个略显熟悉的房间号在他眼前掠过时“她应该还没起床吧?”这样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
“毕竟她很喜欢睡懒觉啊。”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金多已经把他拉到了一家早餐店的前面。
“来这干嘛?”小闲有着摸不着头脑。
“来早餐店还能干嘛?当然是吃早餐啊。”金多一脸的理所当然。
“哦。”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吃过早餐了,早起上班,午饭,午休,下班,晚餐,洗澡写书睡觉。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快点啊,你发什么呆啊?快过来排队,这家的煎饼卖的特别火,再犹豫一下就没得吃了。”金多向他挥挥手。
“哦。”小闲这才注意到早餐店的门前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
“我说啊,你不会是为了吃煎饼才叫我起床的吧?”小闲站在金多的身后说。
“也不算啦,万一那个啥子漫画家也喜欢这家的煎饼呢?”金多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
“是这样么?”小闲颇为无奈的说。
“是啦是啦。”她这样说着,抬头看了看排在前面的队伍,“还有五个就到我们了。”她扭过头对小闲说。
而就在小闲和金多买煎饼的同时,罗芮和秋泥也离开了酒店,她们退了房,拿回了押金,就要出发去岳阳。
“嗳,你就不和他说一声?”秋泥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的盖子,喝了一口。
“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罗芮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样说也没错,不过主要还是你开心就好。”秋泥摊摊手。
“好了,你快点走啦,磨磨蹭蹭的,要赶不上车啦。”罗芮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如果不是有一个傻逼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话,我们现在用的着这么着急么?”秋泥毫不示弱的反击。
“嘿嘿嘿。”似乎是被戳到软肋了, 罗芮的气势很快就弱了下来,“我们快走吧。”
“嗯。”
彼时太阳已经升的足够高了,大大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太阳悬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上,悬在高楼的天台上,悬在这座城市的头顶上。